他这桩交代是说给楚晔的。
楚晔点头道谢。
萧无念一时没再多言,直接上了马车,徐青慈本来也想说声谢谢,突然有两本书朝自己脑门砸了过来。
“还有你,接着。”
徐青慈猝不及防地挨了砸,趁书本掉落在地之前接住了。
翻过面来,只见一本是《毒经》,另一本没有名字,但粗略一翻,她就知道那是她朝思暮想的半本《天机》。
这下她更想道声谢了:“多谢萧前辈!”
这时载着萧无念和萧晓晓的马车已经滚滚朝前,萧无念探出一只手来招了招,扬声留下了句:“反正也不是我的东西,拿去吧!”
倒是萧晓晓又探出了个脑袋来:“徐公子,徐姐姐,顾姐姐,楚哥哥,顾娘娘,后会有期!”
顾刀娘和徐青衡忽地默契对视了一眼,好像他们两个的称呼有些不合群?
待马车彻底绝尘而去,徐青慈一行也准备去取马了。
走出几步,徐青慈忽然朝后望了一眼,但在密道通往的此处,她并不能看见待了些时候的天枢门据点,于是她很快便转回了身。
在临时药神谷的日子倒是近来最平静的一段时日,仿佛从一开始离开自小生活的蜀郡,至薛府参加薛长生的百日宴,后见证薛门人惊尸,林家寨遭遇大火,又遇到了好些个天弓中人,再中五毒珠得萧无念解毒,都只是一场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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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桥客栈临近锦庐里,自萧无念活动的偏巷到这客栈,还得先经过锦庐里。
锦庐里仍同往常时候一样,人潮如织,满是裹着脂粉味,浓酒香,鲜肉佳肴味的烟火气。
凌空中还是有无数零落的花瓣飘散而下,有几个孩子争先恐后地跑过来抢那花瓣,跟抓到了宝贝似的兜在怀里。
“我抓到了十六枚,比大哥多!”
“啊哈哈,二郎,我有十七枚,比你多哟。”
“大哥撒谎!你明明只有十五枚!”
那当哥的立马逮住新落的几枚花瓣,道:“二郎你看,这不就有了?”
“大哥耍赖,耍赖!”
“你问问三娘四郎五郎算不算,不算你也抓新的,哎呀三娘别打我!我没欺负他……”
几个孩子抓着花瓣跑来跑去,不久又碰到了另一群孩童,很快打成了一大片。
徐青慈道:“有点想师兄他们了。”
“没事,不久就能回家了。”
徐青衡答道。
众人正朝着月桥客栈的方向走,却听见了呼喊的声音。
“救命!救命!救大命!!!”
只见花楼上一个霁色衣衫的公子沿着楼上长廊飞奔,然后不久就摔了一跤--
因为他脖子上和足上都缠着花花绿绿的长袖。
这一摔动静不小,听着都疼。
“公子,公子!”又听得一道娇俏至极的声音传了过来,“昨夜你还说,要替奴家赎身呢,怎么春宵一刻过了,公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叫奴家好生伤心啊。”
“公子,公子,你好歹看眼奴家呀,奴家也不是非要公子赎身,公子往后能常来看看奴家,奴家也就很知足了。”
那声音的主人是花楼中的姑娘,探出绢帕来扫过了公子哥的白嫩面颊,只惹得这公子摔跤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不禁抽搐不已。
“哎呀,红袖,你就别逗那俊俏小公子了,昨夜他一杯就倒了,嘴巴里还是什么之乎者也的鬼东西,什么好事都没享到,倒还给了不少冤枉酒钱,何曾说过要给你赎身了?”
又有几位打扮艳丽的女子摇着香扇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绿衫女子笑吟吟地道。
那名唤红袖的女子捏了下似是被吓坏了的公子的脸,慢悠悠地起了身:“绿烟姐姐又在笑话我了。”
谁知这时候原本不怎么动弹的公子“噌”一下起身,竟然急急想跳下长廊去。
这下被吓着的是红袖,她一紧张起来,恰好抓住了还缠着公子哥脖子的长袖。
公子跳楼不成,反倒被吊在长廊边上,一时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红袖,我们快放手吧,他面上没什么血色了。”
绿烟和其他姐妹跟红袖一起拉着长袖,长袖勒住了公子的脖子,只见他胡乱蹬着双脚,好像上吊即将成功的垂死挣扎。
红袖使足了劲,憋红了脸,为难道:“绿烟姐姐,这里还挺高的,掉下去虽不至于没命,若是残了可怎么办?”
绿烟探头打量了一下,这花楼虽不是锦庐里最高的阁楼,但自此长廊往下,也确实够摔残个人的。
“他会不会功夫,好像会些吧?”
“姐姐,你说什么胡话呢,他就背了把古琴,整个人文文弱弱的,哪里会什么功夫?”
红袖和绿烟一说一应,一群人更急了。
剩下搭手的女子惊慌问道:“到底放不放啊?”
没等红袖或者绿烟回答,她们手上的力道忽然松了。
她们齐齐朝下望去,见公子哥由一男一女接住了,平稳落了地,便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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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慈将新剑收回了剑鞘当中,看了眼楚晔和顾萱正一左一右搀扶着的霁色衣衫的公子,又瞥了眼花楼长廊上挂着的长袖,以及一群穿着鲜艳的女子--
没想到这剑第一次出鞘,是斩断女子的云袖,看来不该叫什么不周星,叫斩红尘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