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进入什么传销组织了吧,我如坐针毡,很后悔没有叫上邓韬跟我一起来。
等顾总打完电话后,我瞅着对方近乎一米九的身高握了一把冷汗,几次想夺门而逃,最终忍住了。
要真是传销组织,以我的体能根本不是对手,还是乖乖等着吧,看他在整什么幺蛾子。
“姓名?”顾总从档案袋里拿出一份崭新的文件,冷冷地问我。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心里直犯嘀咕,面上还是尽量保持微笑,说:“我叫龚铭允。”
顾总两手交握在文件上:“你跟他在一个学校,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他在学校因为学习成绩好被同学霸凌的事。”
当时的我,没有想到苻清予,想当然地认为全天下的父子都是同姓,顾安就是顾玉龙的爹完全没毛病。
邓韬之前也跟我说过,顾玉龙所在的那个班,都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每次月考成绩一出来,他准会和班上的几个学生打架。他们班的班主任老师本来打算把他调到我们班,但他坚决不同意,于是只得作罢。
看来微博上自杀的那个人不是顾玉龙,这个患抑郁症的才是。
但这也太奇怪了吧,我虽然没见过顾玉龙本人,不过我听班上的同学说过,顾玉龙是个暴脾气,能动口绝不动手,怎么可能患抑郁症。
“对抑郁症了解多少?”
“不是很了解,只在网上看到过。”
顾总埋头用笔在纸上画了几条线,翻了一页,又问我:“会洗衣服吗?”
我:“会,用手搓的,可能洗得不是很干净。”
顾总抬起眼眸,又问:“你眼下缺不缺钱?如果缺的话可以提前申请部分薪资。”
我怔了一下,瞬间被他这么直白的善意的问话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如实说:“暂时不缺。”
顾总低头在文件上画了两条线,又翻到文件背后,签了一行字。然后将文件递给我,轻声说道:“这是他这段时间的综合评估报告。你可以先看一下我勾的那部分重要信息。其他的,有什么建议和需求尽管开口。”
我起身接过文件,粗略翻了翻,说:“就这些吗?”
顾总十指交握,目光湛湛地看着我:“我每个星期会抽空去他那里两次。据我观察,他这段时间情绪还算稳定,没有乱砸东西。但言语很迟钝,连我也不大愿意见了。”
我点了点头,问:“什么时候上班?”
顾总收回文件,道:“方便的话,你今天就可以去他那里一趟,了解一下情况,然后明天再去收拾一下房间。”
我同意了,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出了博雅大酒店,上了一辆私家车。
司机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约摸二十七八岁,低声哼着一首优雅的不知名的英文歌曲,扶着方向盘的右手尾指缺了一大节。
“去哪啊?沈医生。”男司机问。
“惠南北路127号凤祥公寓。”
靠,我就说他这么年轻不可能是“顾总”,大概率顾玉龙的心理医生,没想到还真是。
所以刚才的那通电话完全是误会,是我瞎想了。
进酒店的时候,我还抱着“顾总”会请吃大餐的心理,现在看来希望落空了,碰到这么个冷冰冰的心理医生,满脑子都在想这个人是怎么当上心理医生的,说话口气这么冷,真的有人会找他治疗吗?
第3章 冒牌的家伙
“这是房间钥匙,这是大门电子卡,这是口罩。”下车后,沈医生交给我三样东西。
我道了声谢,正准备把东西揣随身携带的包里,沈医生却说:“你不戴口罩吗?”
我:“疫情不是结束了吗,干嘛还要戴口罩?”
沈医生没说话,兀自往前走。那个男司机戴着口罩走到我旁边,笑着提醒道:“你最好戴上,不然到时候他可能会抓你的脸。”
我信了,连忙掏出口罩戴上,跟着他二人走上了凤祥公寓的楼梯间。期间,遇到不少在家带小孩的女租客,伸头探脑地向我们投来警惕和探究的目光。
公寓没有电梯,还没走到三楼,我就闻到了一股类似垃圾车经过时散发的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太难闻了,怎么会有人选择住这种地方啊!”我嘟囔道。
沈医生依旧没言语,那个男司机倒是言语温柔地对我说:“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这种地方呢。我和沈医生倒是见怪不怪了,你第一次来,等会儿进门,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我迅速在心里做了最坏的建设,然而等到沈医生开门,让我亲眼目睹室内堆积如山的垃圾和腐烂的外卖食品时,我还是憋不住拉下口罩,蹲到过道边的垃圾桶旁吐了出来。
这他妈哪是人住的地方,这是垃圾回收站吧!
沈医生默默地走到我身旁,递给我一包纸巾。
我握着纸巾,低头啐一口苦水,又擦了擦要哭不哭的眼睛,靠,还是不行,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干呕了一阵,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沈医生,他是什么时候患的抑郁症的?”我擦了擦嘴,眨了眨酸得流眼泪的眼睛,拉上口罩问。
沈医生歪头看了一眼越站越远,偷偷摸摸退到楼梯口想溜走的男司机,皱了皱眉,说:“不知道,我是上个月才上门治疗的,来的时候房间也是这样。”
“啊?那,那这房间为啥……”为啥没收拾这几个字我问不出口,人家是心理医生,不是护工,没有义务为患者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