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他妈的!老子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往楼上跑,推开门一看,好家伙,客厅大门口又给我堆上了垃圾,这回是发了白斑的脏衣服和裤子,款式看起来还很新潮。
“喂,顾玉龙,你扔门口的衣服还要不要的?”我忍着一肚子闷气,好脾气地敲了敲门,问。
屋里没声,我不敢下结论,从卫生间拿了一个盆装进去丢在墙角,继续收拾厨房垃圾。
终于把最后一个垃圾袋扛下楼后,天都黑透了,我也饿得不行了。
考虑到穿这身又脏又臭的衣服去外面吃饭肯定会被嫌弃,我破天荒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准备输密码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去敲了敲顾玉龙的门,问:“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点份外卖。”
屋里静得像太平间,半天没有回应。
我好人做到底,又问:“你的有些衣服还能穿,我带回家去给洗了啊,明天再给你送回来。”
话音未落,房门开了,一只黑色的大狗从里面跳了出来,头上顶着一个印着黄色笑脸的塑料袋,绕着我嗅来嗅去瞎转悠。
我就纳闷了,顾玉龙自己都照顾不了,还有闲情养狗,而且居然没把狗饿死,也真是稀奇。
转念又一想,这至少说明他还是很有爱心的人吧。
“我走了,明天见。”半个小时后,我取了外卖,一份摆在桌上,一份自己吃了。吃完后从卫生间找了个刚洗干净的桶装起地上的脏衣物,下了楼。
——
当晚,我晾完顾玉龙的衣服正在泡脚,“正版”顾总用微信打语音电话给我,问我跟他儿子相处的如何。
“还好。”我嘴里咬着一颗槟榔,绞尽脑汁想了半晌,吐出干巴巴的两个字。
顾总笑了,说:“那就行,我看好你。”
我在心里呵呵两声,很想问候他一句,您老人家富甲一方是怎么养出这样不爱卫生的儿子,嘴上我还是很恭敬谦虚地说:“顾总,这才第一天呢,明天再看看吧。”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儿子的臭衣服和裤子,真难为他儿子能在那蜗牛壳里住那么久。
一个小时前,趁着倒洗衣液泡衣服的空档,我上招聘网站翻看了顾总请过的另外五个护工的评论,说他儿子连衣服鞋子都不会穿,还总是突然发疯抓人的脸,末尾很真实统一地附上一句话:“兄弟们快跑,你遇到的不是抑郁症,而是应该关进精神病院的疯子!”
顾玉龙到底是疯子还是抑郁症我没心思深究,我只是隐约觉得,顾玉龙跟顾总不像是正常的父子,中间肯定隔着一层“厚障壁”。
这样的揣测并非空穴来风,经过八卦佬邓韬的各种“宣传”,顾玉龙在学校里的传闻还真是不胜枚举。
可惜当时我每天都忙着提高成绩,心无旁骛,自己班上的同学都懒得去结交,哪还会去认识别班的同学。
“顾玉龙”这三个字,也只在心情好的时候——去楼下“沐浴瞻仰”苻神苻清予刷新年级排行榜的时候瞄过一两眼,其他时候听来的,全都是关于顾玉龙打架斗殴旷课等等的恶劣事件。
沈医生给的那份心理综合评估报告我看了,完全将他描述成了另外一个人。
多疑、迟钝、悲观、懒散……我该从哪里拉近关系呢?真是头疼!
第4章 拿钱办事
顾玉龙的公寓就是个大蒸笼,昨天光顾着抵抗臭味扛垃圾袋去了,没留意到房间里没风扇,今天擦桌子扔外卖盒才留意到。
考虑到以后天天都要来上班,我自费在公寓楼附近的杂货店买了一台电风扇,一大瓶洗洁精、两瓶按压式的花露水和几块抹布。
在楼下拆了包装,大汗淋漓地扛上楼,插上电,吹了会儿风,我舒坦地北京瘫,歇了半个小时才接着动工。
七月的暑气旺盛得很,光是坐着啥事不干也热得冒烟,好在卫生间有花洒,可以随时冲澡换衣服。
擦洗完客厅的桌椅板凳,我将沙发套拆了下来,丢进了顾玉龙搁在浴室的塑料浴缸中。因为他房间里没有洗衣液和肥皂,只有洗衣粉。我不要钱似的倒了大半包洗衣粉泡在缸里。
随后我一脸“悲壮”地进了厨房,将昨天刷洗过的水槽和锅碗瓢盆再次用新买的洗洁精清洗了一遍,末了提着花露水瓶子,往角落里狂喷。
于我来说,花露水就等于是廉价香水,喷完以后室内空气清新了不少——除了顾玉龙现在住的那间。
洗完沙发套,已是中午十二点了,我再次来到了顾玉龙的房门外,敲门,温声说:“顾玉龙,我去楼下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等了半晌也不吭声,跟昨天一样。
我回忆了一下昨天扔的外卖盒子,自作主张按照他平时的喜好,给他点了一份二十块钱的红烧平菇和米饭。而我,随便在附近摆摊的地方点了一份六块钱的速食猪杂粉。
正好赶上附近的上班族下班,排队的人很多,我坐在凳子上等了许久才等到我的那一份。
“老板,帮我打包吧。”看看时间,骑手就快到公寓楼下了,我得赶去拿外卖。
我拎着肠粉跑上楼,正好看见一个年轻的骑手带着医用口罩站在过道上打电话,我拿着手机快步走过去,将手机屏幕给他看了看,说:“是我的。”
骑手将外卖盒递给我,皱眉看着锁住的门,说:“住在这个房间的那个男孩儿搬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