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的霍煜见状,顿时敛了笑,神色紧张起来:“你怎么了,肚子疼吗?”
季思谙不怎么运动,刚才跑太急,身体感到不适也正常。
霍煜却因此愧疚不已,急忙跑下台阶去查看她的情况,“我错了,我不逗你了,你很疼吗?”
就在男生弯腰查看季思谙的情况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一把掐住了他的后颈,满脸得逞的表情:“让我抓到你了吧,再跑啊。”
霍煜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没想到季思谙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居然会对他使苦肉计。
一时间,他有些哭笑不得,认命般被她擒着后脖,勾着腰也不挣扎,“你真没事啊?”
季思谙耳热了一瞬,“当然,兵不厌诈。”
霍煜笑了下,偏头看着她,眸光澄澈,“那就好。”
季思谙顿时语塞,慌乱掐紧他的后颈,气势汹汹地逼问:“错了没?”
霍煜被她压得身子低了低,只觉落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软绵绵的,却无端惹得他心率加快,脸上发烫。
“错了错了,刚才就认错了。”他笑着,有些贪恋季思谙掌心的温热。
但下一秒,他还是逃脱了她的掌控,敏捷地脱身后,单手勾过少女的腰,一把将她抱到了旁边的花坛上。
“错了!下次还敢!”霍煜狡黠一笑,动作一气呵成。
话落,他松开了她,转身飞快跑上台阶。
徒留季思谙一人尴尬站在花坛上,脸色通红地看着他飞奔逃跑的背影,气急败坏:“霍煜!别让我逮到你!”
……
回忆至此,霍煜忍不住勾起唇角。
仿佛少女面红耳赤站在花坛上冲他喊话,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意识到季思谙有了一些变化。
她仿佛一点点对他卸下了心防,向他表露真实的情绪。
那个时候,霍煜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改变季思谙,成为融化她冰冷内心的一团特别的火焰。
以为自己能将她空白的青春染成五彩斑斓,能让她喜欢上他。
-
“煜哥,我买了点宵夜,你要不要吃点?”
寂静的室内忽然传来程力的大嗓门。
他从玄关那边过来,手里拎着外卖的口袋,里头飘出一些烧烤味儿。
靠在沙发上的霍煜彻底回过神来,唇角的弧度没来得及收,被程力看见了。
“想到什么了,笑得那么荡漾?”程力调侃,还以为霍煜是因为今晚和季思谙那顿饭。
结果走近后,他才注意到茶几上摆了好几瓶洋酒。
霍煜手里还拎着一瓶,已经喝了大半。
程力顿时敛了笑,一脸严肃,“医生说了你要忌辛辣烟酒,干嘛呢这是,想留疤啊?”
他说着,放下外卖去夺了霍煜手里的酒瓶。
男人由着他夺走,不以为意,“大男人留疤怎么了。”
“再说,不是还有季大编剧送的祛疤膏。”说到这,他嘲弄地扯了下唇角,眸光里的温度渐渐褪去。
程力想起他们飞澳门那天,季思谙给他发消息说从国外买了些祛疤膏,交给齐肃了。
今晚回滨海,齐肃来接机,把祛疤膏亲手交到了霍煜手里。
当时霍煜的心情还蛮不错的,怎么现在提起祛疤膏,却是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怎么,又在季编剧那里受气了?”程力坐下,顺手把茶几上的几瓶洋酒收起来。
转念一想,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吃饭吃得不顺利?”他蹙眉,有些后悔回来时没有事先找齐肃了解一下今晚霍煜这边的情况。
他还以为今晚这顿饭以后,霍煜和季思谙之间那层窗户纸能稍微捅破一下呢。
结果看霍煜的表情,事情似乎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程力追问下,霍煜的脸色越来越冷,薄唇紧闭,一言不发。
他甚至还想从程力那里拿回酒瓶。
程力避开了他的手,起身把那些洋酒都放得远远的,“不是都单独吃饭了吗,有什么事当面不能说清楚的?”
“你在气什么?”
顿了顿,程力又问:“煜哥,你和季编剧到底谈过没有?”
总不至于,一直是霍煜单相思吧?
那他更没道理和人家季思谙生气啊。
霍煜因他的话僵住片刻,神情冷沉到极点。
他和季思谙谈过吗?
程力突如其来这一问,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刚从回忆抽身不久的霍煜推回了那个夏天。
-
彼时高考在即,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着倒计时。
午休时学校停电,大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躁动难安。
连季思谙都无法静心学习,合上书,打算趴在桌上小睡一会儿。
霍煜看她睡得不安稳,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
便从桌肚里找了一本不薄不厚的书给她扇风。
恰巧遇上班主任来巡查纪律,霍煜被她黑着脸叫去了办公室。
白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他,“你和季思谙是不是在谈恋爱?”
第34章 ○
夏日灼灼, 教师办公室朝阳,被烘得像个烤炉。
霍煜淌了很多汗,神情愣愣的, 似是不敢相信白静会问得如此直白。
几秒后, 他笑了。
白静狠狠瞪他一眼,厉声:“笑什么,回答我的问题!”
霍煜抬手压了压唇角,清了清嗓子, 端正站姿, 神情总算正经些,“报告老师, 我和班长是清白的,我们没有谈恋爱!”
白静被他铿锵有力的回答震撼几秒,眼露狐疑, “当真?”
“可是我听其他同学说, 你们从上学期期末开始,就走得很近。”白静拿起水杯拧开盖子,仍旧严肃地端详着霍煜的表情。
但凡他撒谎,以她的眼力, 一定能看出来。
霍煜没有否认,关于这一点, 他认可, 并以此为荣,“班长可是我私人小老师。”
白静蹙眉, “小老师?”
霍煜没多言, 这是他和季思谙两个人的约定,小秘密。
“白老师, 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教室了。”
“你急什么?”
“停电了,热。季思谙睡觉爱出汗,我给她扇扇风。”
“……”
“回来!”白静急赤白脸地把人喊住,“没谈你搁那儿又扇风又送吃的,殷勤个什么劲?”
霍煜不情不愿地将探出办公室的一条腿收回来,“这不是正追着吗,您知道的,咱们班长心里只有学习,出了名的难追。”
白静顿时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她念在霍煜这个学期学习突飞猛进的份上,没和他计较。
毕竟高考在即,现在计较这些,再影响他们这群小屁孩的心态就不好了。
“我可告诉你啊,季思谙是考京北大学的苗子,你别影响到她学习。”
“人家小姑娘一辈子就这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你可别给搅黄了。”
白静身为班主任,了解班里每个学生家里的情况。
像季思谙这样全靠学校贫困补助金上学的孤儿,高考对她而言比班里其他同学更为重要。
这三年,季思谙的努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不想她的努力毁于一旦。
霍煜这个学期的确改变很大,成绩突飞猛进,堪称奇迹。
但他这不着调的性子,实在让人不放心。
霍煜点头,也知道白静是在关心季思谙,“放心吧老班,我心里有数的。”
高考结束前,绝不过界。
这是他和季思谙的约定。
霍煜回到教室时,季思谙已经热醒了,正一边拿着本子扇风,一边翻看数学试卷。
余光瞥见霍煜落座,她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去哪儿了?”
自从寒假里他俩有了约定,季思谙就担起了霍煜私人小老师的责任,生活上和学习上严格监督他,引导他。
用班里其他人的话来说,不知道季思谙给霍煜灌了什么迷魂药,他被驯成了她身边一只言听计从的小乖狗。
“老班找我来着。”霍煜接过她手里的作业本,接着给她扇风,好让她能腾出手来写试卷。
季思谙收回了目光,低头一边看题,一边追问:“又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