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夏季,弥南植物园会举办不少主题花展,这一期是荷花主题,白桑榆刚入园便迎面碰上附近中学组织来看花展的学生队伍。
都是些半大的小孩,身上穿着统一的校服,手里举着小旗子,不像是来参观学习的,倒像是来郊游的。
带队的老师看起来才毕业不久,一面同植物园的工作人员说话,一面管教学生,眉眼间满是力不从心的疲惫。
白桑榆坐在供游客休息用的长椅上静静看着他们,白柠檬的年纪和这些学生差不多大,秋季入学的话正好该读初二,但实际上她连初一都没读过几天。
他第一次见到白柠檬是在弥南附近的一所<a href=https:///tags_nan/guer.html target=_blank >孤儿院里,那时候他刚离开监狱没多久,靠打零工赚钱维持生活。
偶然回黔州祭祖的时候听村里人提起白柠檬母亲的事,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从未谋面的表妹。
白桑榆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小姨白知蕊,只在年幼的时候听母亲和外祖父提起过一些关于她的事。
白知蕊是个很要强的人,她十六岁就离开家门去了沿海城市打工,虽然不常和家里人联系但钱一直没少给。
白桑榆母亲离世的那一年,她还给白桑榆汇过一笔不小的钱,说是让他用这笔钱把书读完。
虽然白桑榆向来不屑于谈论这种所谓的亲人情谊,但他还是很顾及白知蕊当年的恩情,处理完黔州的事便去孤儿院找到了白柠檬。
那些人说她的父母是在高速上出车祸上死的,整辆车四个人就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她父亲那边的亲人都不愿意收养她,就把她送进了孤儿院。
白桑榆见到她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那棵枯黄的老树下发呆。
他问白桑榆愿不愿和自己走,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他,轻声道,“你会打我吗?”
白桑榆半蹲下来,他伸手轻轻帮她把凌乱的头发理好,“我不会打你,但你得学会自己让那些打你的人付出代价。”
从那以后白柠檬时常跟在白桑榆的左右,他虽没什么钱,却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的这个妹妹,只是有个问题让他很难处理。
他不具备收养白柠檬的条件,当初带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办完整的手续,这让白柠檬在其他地方很难入学。
虽然白柠檬表示她并不在意能不能去学校读书,但白桑榆还是一直在想办法,他希望白柠檬可以拥有一个完整且快乐的童年。
想到这,白桑榆眉头微蹙,手指不自然地敲击起木制的长椅。
先前那些学生跟着植物园的工作人员去了另外一个展区,白桑榆站起身,想随意在园里转转,刚走到种着荷花的池塘边,一个男人叫住了他。
“您好,我是植物园的工作人员,请问您有空帮我们填一份问卷吗?”
白桑榆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年轻男人,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生得很是薄情,只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带着点激情的光。
又是那种奇怪的熟悉感,白桑榆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从他手中接过纸笔。
只是一份关于植物园基础设施和展览安排的调查问卷,没什么特殊的,两三分钟就能填完。
做完问卷,白桑榆将东西递还回去,那人的视线简单从纸面上扫过,笑着对他说,“谢谢您,不过您考虑留个联系方式吗?之后我们会联系您做一个深度的访问,是有偿的。不过您不想的话,也没问题……”
白桑榆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视线落在他夹在胸口处的工牌上,“我们之前见过吗,秦乐施先生?”
秦乐施眼中的笑意更深几分,“兴许见过呢,毕竟弥南就这么大。”
白桑榆在问卷的最后留下一个号码,临走前,他对秦乐施说,“你的荷花种得很不错,比寻常人的要艳。”
离开植物园后,白桑榆在南城区周边闲逛几圈,等快到晚饭的点才回家。
他今天没心思下厨,在外面买了两碗牛肉面和白柠檬简单应付了一顿。
等白柠檬熄了灯,白桑榆从床底拖出一只纸箱,里面满满当当放着各种类型的酒水,都是高度数的烈酒。
他随便挑了一瓶打开盖子,将透明的酒水倒入玻璃杯中,今晚的月亮很圆很漂亮,白桑榆深吸一口气将杯子里的烈酒一口饮尽。
强烈的灼烧感从咽喉和肠胃处传来,他平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在酒精制造的幻觉里,他再次见到了白知薇,穿着扎染衣服的漂亮女人拿着一把染血的刀蹲在墙边。
白桑榆走上前想和她说说话,可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不断重复着,“我该杀了他的,我该杀了他……”
第10章 记忆会欺骗,但感觉不会
沉闷梦境的尽头是一声凄厉的枪响,一个男人死在白桑榆的面前,死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快门的声音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直到一束束妖冶的鲜花在死者的尸体上盛放……
“我和他不一样。”
白桑榆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正午时候的阳光很是炙热,晒得人皮肤发烫,因为宿醉,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就连呼吸也比平时快上不少。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白桑榆草草洗漱完,去厨房准备午餐。
他本打算昨天和临川一起去超市的时候给厨房添置一些东西,但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简单清点完柜橱里剩下的东西后,白桑榆决定简单炒两个菜,顺便弄点米饭。他从小生活在黔州,不是很习惯吃面食,只要有多余的时间就会蒸米饭或者熬点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