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课可能和之前教导的你们的刑法先生不太一样。之前的先生可能会给你们一个刑法案例,让你们详细思考讨论,为什么要这么判案。”
“我的话可能更加倾向于为什么会后有这条律法或者说是刑法的诞生,以及它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它能给我们,给现在带来什么的改变。”
每一条律法的增删减改,都是通过一件件真实案例来的血泪教训,最大程度上保护了受害人的权益,震慑不法犯罪分子。
可惜,人心难测,法律修改增加的再快,也比不上某些人钻漏洞的本事。
更别提,此时的普法还是存在于知识分子中间,更多的调解判决是由宗法氏族,村老进行。
在村民眼中,女子犯错本就是大罪,宗法族规手段严苛,经受不住的女子一死了之,侥幸活下来的女子不是活在世人唾弃的眼光里,就是疯了。
“先生为何这样问,我家中姐妹都过得很好啊,想做什么做什么,自由的很,从来不见她们有抱怨任何怨言。”一学子踊跃发言。
“还有其他的想法没?”林清和的目光继续逡巡在室内学子的脸上。
“是这样没错的,衣食住行样样不愁,平日里想去那里玩就可以带着婆子丫鬟出门,不像我等就只能在书院刻苦学习。”
此话一出,不少学子附和称是,觉得自己的姐姐妹妹们过得好不潇洒快意。
左丘栾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在他看来,他的娘亲左夫人,是很辛苦的撑起这个家。
每年送进府的账本就有好几箱,其中包含了左府的账本,定江县的产业账本和左老爷在外行商的账本。
每次光是核算就要好几个人帮着算好几天,以防有掌柜的联合账房先生篡改账本。
左丘栾现在依旧记得泛黄烛火下,娘亲拧着细眉一笔笔核算账本的样子。
秋宜年的心里不是滋味,原来富家千金的生活是这般多姿多彩,想起远在秋家村田地耕作的秋家姐妹,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之所以秋宜年现在还能在青山书院里稳稳坐着,无外乎是因为书院里设有的小考头名奖励,以及对家贫学子的束脩的减免。
所以秋宜年来青山书院进学考举人,不仅没有花半分钱,还薅了书院的羊毛,送回家养家。也不是没有人来怂恿他去别的书院,因为在青山书院不花钱还能赚点银钱拿回家,秋宜年果断拒绝了。
可惜,这么点银钱送回家也是杯水车薪,一大家子还是勒紧裤腰带,苦巴巴的过日子。
“那……如果可以,你们愿意和家中姐妹交换身份吗?”林清和在学子们讨论的火热的时候冷不丁问上一句。
学子的声音顿时就没了,静静的,满脸震惊的看着讲学的林清和。
你在说什么?换是不可能换的!
林清和挑起眉头,目光兴味盎然,“原来你们也是清楚作为女子的不易的,只是司空见惯,便也不把这回事当作事了,甚至开始攀附对比。”
“没……没……没有……”有学子在底下嗫嚅道。
“先生也是男子,为何这么帮着女子说话,难道先生就没有享受到男子的权益了吗?”一学子受不了底下沉闷的氛围,站起来与林清和对峙。
呵!秋宜年嘴角掀起一抹嗤之以鼻的冷笑,好一个享受,这些富家子弟根本不懂这所谓的享受,源自无数女子的血与肉,泪与痛。
“就是因为我享受到了,所以,先生我,深感不配。”
“所以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向你们阐述如如何保全女性的利益。这里的女性,是指我们同胞的姐妹,我们的娘亲,我们的妻子,一切和我们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性。”林清和言语从容,带着两三分笑意。
口中的话语却如利剑刺向那起立的学子。
林清和也没叫那位脸色涨的通红的学子坐下,只是开口继续说道:“我们从哪里来呢,我们从娘亲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没有娘亲,我们什么也不是。”
“娘亲在成为娘亲之前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看看府中的姐妹,哪个不是聪慧过人,巧笑嫣然,天真烂漫。你们应该多想想,现如今没有哪条律法说明女子不得经商科考,她们甚至还比你们多了一条路,直达天听的女官制度。”
“你们能来青山书院念书,源头上是你们的双亲受世俗礼法的困境,认为男子就应该这么做,女子只能在家中煮雪烹茶,相夫教子。”
“最重要的一点,女子若是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来科考,哪里还有你们的事。”林清和微笑着结束,“那位学子坐下吧。”
“呵!女子科考,她们连书院的门都进不来,科考什么?换做以前她们别说出门了,一生都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有的学子破大防,直接大声喊道。
“啊……看来这就是女户这些律法给我们现在带来的影响了,十分感谢这位学子的分享。”林清和弯着一双凤眸,温和笑道。
这岂不是连农家子女都不如,一辈子只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哪里也去不得,这哪里是做女儿的,分明是圈养待宰的牲畜。秋宜年大惊,他不能想象一直不出门会是什么光景。
如同笼中鸟儿,短暂的幸福过后,郁郁离世。
“这样,先生我交给你们一项课业,在旬休的时候完成,结合女户律法谈谈自己的感想。这个课业名字就叫做,我与姐妹交换生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