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甲嵌入掌心,有些不满他这样说话,好像他们之间她是彻彻底底的输家。她一时间理智丢失,垂下眼睑,轻笑了一声,“温总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又何必纠缠。”
温聿秋自认为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却在此刻没法放下,他刚想说什么,又听见南夏说的话,彻底将他的后路堵死。
“如果,你想消耗我对你最后一丝同情,那你就叫吧。”
温聿秋搭在椅上的手背迸出青筋。
南夏想走,手却被他牵住,她刚准备生气,温聿秋语气温和:“你照顾了我一晚上,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去。”
“不用。”
可温聿秋态度却很坚决,南夏拗不过他。
洗漱完,南夏安静地跟他一起吃饭。看见她手机亮了一下,温聿秋似乎是不经意地提起:“ 一夜未归,你男朋友知道的话不会介意吗?”
“反正他也不知道。”
温聿秋有些意外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前的东西都没怎么吃。
南夏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想关心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温聿秋换了身衣服,出门送她回去。
南夏真拿他没办法,明明刚病好怎么能开车,但是看他精神还可以,体温也降了下来,没多说什么。
她给他报了地址,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地儿,温聿秋找到停车场停了车。南夏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却没想到安全带被他拽着,没有让她下车的意思。
她觉得他无赖,生气的原因胸口上下起伏,半晌后又平静下来:“温聿秋,你到底要怎么样?再这样我叫人了。”
刚放完狠话,南夏看见不远处熟悉的人影,原来是她妈刚买菜回来。
她骗她妈去看姜蔻,要是在这被逮到了也不知道如何收场。
南夏偏过脸,尽量不让纪女士看见,以为她很快就离开,没想到她还和隔壁邻居聊了起来。
好半天纪女士也没离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话。
她拿起包遮住自己的脸,时不时地往单元门口望一眼,见人走了松了口气。
包拿下来的同时,她抬起眼才发现温聿秋离她那样地近,面前阴影落了下来,唇瓣便被他吻住。
“……”她闷哼出声,双手死死地抵着他的胸口,眼神写满了控诉。
他是不是疯了,在她家楼下强吻她。
温聿秋没松手,几乎轻易地撬开她的牙关,唤起她身体里所有沉睡的欲望。
他的大掌按在她腿根上,像是掌握了她的命脉一般。南夏眼尾泛红,唇瓣娇艳欲滴,一脸生气地看着她。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不可能如此绅士。
南夏挣脱不开:“我说了我有男朋友。”
可这句话半点没唤起温聿秋的良知,他那样的天之骄子,自然不觉得任何人能比得上他,更别说现在有挖墙角的机会。
她也没拒绝不是吗?
假设那个人对她真有那么重要,她又怎么会深夜出现在另一个男人的房间里。
温聿秋垂眼看她,语气里带着诱哄,似乎全然不在意:“你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是亲吻还是……”
南夏攥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侵犯,可仍旧没阻止他采撷,他感受到她的轻颤:“这儿?”
她咬着唇瓣,紧紧夹着腿不让他继续,又羞又恼:“温聿秋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温聿秋是觉得自己疯了,他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读出了她的意思,她只是害怕场合。
空荡荡的心寻求着充实,他声音软得极致,哄着她:“那你想在哪儿?”
那样温存的瞬间过去他们经历过那么多次,有那么一刻,南夏仿佛回到了他们的曾经。
他们的回忆曾经那样美好,身体如此地契合,有时候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能读懂彼此的需求。
她又如何能不眷恋呢。
南夏几乎要溺在那双眼睛里,身体里更是带着回应他的本能。
温柔的吻再度落了下来,她发出羞耻的声音,攥着他的手臂轻颤。
沉溺了几秒钟,南夏还是清醒了过来,即便仍旧留恋他的身体,也不能继续拉扯不清。
她被他攥得那样紧,趁着他松开她唇瓣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她力气用得极重,也不知道出血了没有。
温聿秋闷哼了一声。
被咬过的皮肤发出剧烈的痛觉,那时候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那样真切地活着。
“温聿秋,你想做的话我们回酒店。”
他以为她回心转意,然而南夏下一句却是残忍的:“就当是分手/炮,过后再也别见了。”
第70章
她垂着眼睑, 平淡地将那样温情的话说得那样残忍。
温聿秋轻笑了一声,他想到当初遇见她的时候她看上去那样脆弱易折,可后来她做了决定谁也更改不了。
他心里清楚答应她的提议就意味着此生分别, 有那么一瞬间, 他动了耍赖的心思。
南夏望着他,语气带着距离:“你不是也说过, 我们之间,有必要到这个地步吗?”
风水轮流转, 当初说的话正中他眉心。温聿秋要知道从前的理智那样伤人, 当初又怎么会任由另一个自己占据上风。
她释怀开口, 语气和他当时一样体面, 甚至算得上温柔:“温聿秋, 我们好聚好散吧。”
车门被打开,然后不轻不重地关上。
耳边重新陷入寂静当中。
温聿秋点了根烟, 手指随意搭在窗上, 突然轻笑了一声, 只是笑意浸入眼底有些凄凉。
他想起从前有人开着玩笑,说南夏如今有他当年的影子。他将她教得独当一面,于是她再也不需要他了。
回到楼上, 南夏站在窗前看他那辆车,偶有经过的对车有了解的人好奇地朝他看过去。他穿着比平日里随意, 却平白多了几分慵懒,略显病态的脸仍旧那样贵气,看上去不属于这里。
她拉上窗帘,身体还记得为他产生的生理反应, 腿根微微颤抖,她庆幸自己没有在他的攻势下失守, 否则日后便再也纠缠不清了。
明明分开了一段时间,她仍旧没能度过那段戒断期,也不知道是生理方面还是心理方面的。
所以在他碰她的刹那,她身体里的本能被唤醒,想起他手指和唇齿的温度,想起他要碰不碰的撩拨,想起完整契合时他青筋触感……
幸好最后理智占据了上风。
纪女士从厨房里走出来,问她在这儿干什么:“吃过早饭了吗?姜蔻那孩子病得严重吗?”
“……”南夏停顿了一会儿,凭借自己平日的功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管理,“她没事儿,我看她退烧了就回来了。”
想起什么,她补充:“饭吃过了,我就不吃了。”
一上午家里都很安静,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外面传来声响,南夏在补觉,因而没听见。
纪女士看见姜蔻穿了个鲜艳的黄色大衣,整个人气色看起来还挺不错的,也很活泼,有些纳闷地看着她:“姜蔻啊,你怎么来了?”
“我来蹭饭啊。”她理所应当地说。
纪女士一脸不解:“你不是生病了吗?”
姜蔻皱起眉头,也有些困惑。
“南夏说你发烧,她昨天照顾了你一夜都没回来,怎么你病好得这么快吗,活蹦乱跳的。”
“……”作为资深好友,姜蔻立刻意识到南夏出去做坏事拿自己当挡箭牌了,她变脸变得很快,尴尬地笑了几声,“对啊对啊,我昨天是有些发烧,但是不是很严重,主要我想夏夏留下来陪我所以装得很严重吗。现在已经好啦,毕竟我年轻人身体好。”
“你可注意点儿身体,这么冷的天气跑来跑去。”
她做了个收到的手势:“好的阿姨。”
姜蔻去了南夏的房间,她没反锁,所以姜蔻直接走了进去坐在她的床头。
等南夏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她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发问,姜蔻先说:“刚刚阿姨问我不是生病了吗,你说她是不是挺奇怪的,我哪儿生病了?”
南夏明显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找自己,脸色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分外精彩。
姜蔻欣赏够了,等南夏开始着急要起床去解释去,她赶紧把人拽住:“别去啦,我刚刚骗你的,跟你多少年朋友我还不懂你,立马帮你圆谎了。”
南夏松了口气,又意识到好友这么坏,故作生气地看了她一眼。姜蔻可受不了她这个眼神,让人想要就地正法。
姜蔻暧昧地看着她:“跟哪个男人去鬼混了,居然拿我当挡箭牌,你别告诉我是那个什么什么……”
她想了半天那个相亲男的名字,没想起来,索性放弃,接着说:“应该不至于发展这么快吧。”
“你想什么呢?”南夏心情放松许多,将腰上占便宜的手甩开,“是有人生病了。”
“有人生病了,你就照顾他一晚上?”如果是异性,能做到这程度,那关系也能跟做坏事的关系差不多了。
直觉告诉她不是那个相亲男,她脑子里冒出一个人的名字:“该不会……”
两个人毕竟认识那么久,说话即使说一半对方都能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南夏“嗯”了一声。
“他不是在京市吗,来挽回你了?”姜蔻看透她的心思:“人家一生病,你就紧张地跑去看,完全没想这是不是一出苦肉计?”
“确实烧得挺厉害的。”
“嗯,那他为苦肉计付出还挺多的。”姜蔻一本正经地分析。
但姜蔻之所以能和南夏做这么多年朋友,因为她很善解人意,就像先前南夏纠结要不要跟温聿秋谈恋爱,她也说遵从本心。所以她没有无脑地劝他们分开,而是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思考了几分钟,然后微微歪过头认真地问:“你是怎么想的?”
“长痛不如短痛。”其实一开始他们这段关系就不该开始,开始已经是个错误,再沉迷下去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姜蔻知道,她比谁都清醒,所以也没有再劝。转而过去抱住她,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很难受,想哭就哭吧。”
有的时候人其实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一个人的时候没觉得有多难捱,但在旁人轻易洞悉你的脆弱,在向你发出心疼的讯号之后,突然间就想哭了。
所以平静了那么久的南夏,心里建起的高楼轻易地在这一瞬间崩塌。
她抱住姜蔻的手臂,鼻尖有些酸,眼前逐渐朦胧起来:“我知道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知道我们迟早有一天要分开……”
她已不必再说,因为姜蔻懂她的意思:“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真挚不变的感情,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不也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