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他怎么可能是馋那一口东西,他只是……觉得替戚夕不值得罢了。人家明明是高中的状元,还骗戚夕说是普通的举人。
长荔此番进城之后,哪里还有回来的道理。
戚夕送的鸡蛋腊肉估计在长荔眼中也是上不得台面之物,说不定转手就送人了,也就戚夕傻,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傻子,也就戚夕才会傻乎乎救他了。
梅洵雪低头咬着戚夕给他剥好的鸡蛋,甜甜的。
朝暮往返,戚夕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发现那颗和梅洵雪一齐救回来的花,竟然发出了白白的花苞。
在月光下,如同南海的珍珠。
即将饿到入睡的梅洵雪脑袋里冒出戚夕的笑声,他慢慢趴到窗子边,戳了戳戚夕的脑袋。
“咳咳——”不要笑了!他要睡了。
“小宝,你看,要开花了。”
戚夕回头,对上梅洵雪的如桃花一样的明媚的眼睛,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分享给他。
梅洵雪撑着身子顺着戚夕的手势看过去,一株幽兰,结出了它此生第一个花苞。
【作者有话说】
打算两天更一章,这样字数也会多一些。
希望大家喜欢甜甜的日常
第7章
洁白、细小的花包裹在半透明的绿叶里,周遭兰草如柳叶,簇拥在这颗花苞旁。
梅洵雪一眼就瞧出这是难得一见的莲兰。
真是运气好,他抬眼看戚夕。只看见戚夕对于新生的喜悦,而再无其他。
他轻轻叹息一声,在心里又骂了戚夕一声傻子,便也懒得再执着让戚夕闭嘴了,把被子往头上一盖,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不知怎么的,他原先也没那么爱做梦。
也没那么爱睡觉,可自打被天雷劈了之后,身体仿佛就真的变成了嗜睡的孩童那般,连带着夜梦都变得如此冗长。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梅洵雪竟然在梦中见到了他那风光霁月的大师兄。
“师兄师兄,为何我总是拿不稳剑呢?”
那是他才入天曜宫七八岁时最爱问的一句话。
一树梨花如雪一样洋洋洒洒落在,落在梅洵雪身前人的衣襟之上,那人的眸总是很淡,只在看向他的时候才会有些许的情绪波澜,大师兄蹲下身,与七八岁时候的梅洵雪对视,他微微笑道:“师弟,你还小,不必如此忧愁。有许多人一生都无法悟得剑心。”
梅洵雪还记,他师兄还未说完那句话,他手中的短剑便穿过那朵即将降落在他师兄肩头的雪白色的梨花。
“哈哈,师兄!你看你看!我能控剑了!”
……
梅洵雪已然记不清他师兄那时候说了什么,他全然沉寂在他的喜悦之中,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大师兄也是实打实在为他感到幸福开心的。
毕竟,他可是他唯一的小师弟啊,未来、过去、现在他们都将成为彼此的唯一的依靠。
梅洵雪的确是那么想的。
所以他也错过了师兄眼底的落寞之色。
也未曾注意到,山中晚梅悄然盛开时,梨花落在泥泞之中。
并不算得一场好梦。
梅洵雪昏昏沉沉的醒来,但天还未完全亮,耳边还传来不规律的呼吸声,他翻了个身,浑身酸痛。
天知道他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戚夕的胳膊粗壮有力,常年的劳作让他身上布满了日晒的痕迹,而睡觉的时候,戚夕便就这样将他圈在自己怀中,怪不得自己在睡梦之中总有一种即将窒息和隐隐作痛的感觉。
梅洵雪眨了眨眼,戚夕的眉头紧锁着,眉心的梅花小痣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浓烈,嘴唇有些干,好像有血珠泅出,一张一合地似乎在说什么梦话。
两人靠的实在是太近了,让梅洵雪想不听见也难。
怎么,这田间汉子也有烦恼的事情?
他凑近。
——“小宝……花钱……还钱……”
——“不能走……养老……”
该死的戚夕!!
梅洵雪顿时又觉得隐隐有吐血之势。
他如今、现在的身体不过七八岁的小孩,戚夕竟然已经想到自己给他养老送终的时候了!
难道是他求着戚夕救他的不成!
随即,梅洵雪又想到王三说过的话……戚夕是个能生小孩的男人。难不成,戚夕是有什么隐疾所以才那么抗拒这档子事儿?
这样似乎也说得通了。
梅洵雪长吸一口气,狠狠地在戚夕大腿肉掐了一下。
可恨、可气却无可奈何!
“小宝乖,别闹,明天给你买糖吃。”
戚夕未曾醒来,还以为是他的闹剧,迷蒙中揉了揉他的脑袋,粗糙的手掌温热带着些许药香,梅洵雪下意识地闭眼往后挪,而后才想到,这是滚滚凡尘,戚夕也不是那个会加害他的人。
他不需要躲,不需要避。
“嗯嗯,小宝真乖。”戚夕嘟囔着,又将梅洵雪拢到怀里,下巴抵住他的额头,“舒服,不动。”
戚!夕!
他一代魔尊,竟然被人当做枕头!
很好很好!
梅洵雪念着,心中怅闷早已消失。伴随着习习的凉风,枕在戚夕的胸膛上又沉沉睡去,三声鸡鸣、几道车辙声都未曾将他吵醒。
直至戚夕又端着那要命的药在他鼻尖晃悠的时候,梅洵雪才惊愕地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