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你看见小宝了吗?”戚夕着急问道,手脚开始变得冰凉。
赵婶同样疑惑:“啊?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和阿南一起下来的。他没回来?”
“沈南儿呢?”也就是方才一直扮月神祈祷的女人,最后见过小宝的人就是她,她应该是晓得小宝的去向。
“阿南回家了啊。”
“戚夕,你先别急,刚才人多,说不定小宝没找到你,就和阿南回家了。”赵婶顺了顺戚夕的气,想叫他不用这么担忧。
戚夕摇摇头,对赵婶的话表示了否定。
不可能,小宝不是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的性子。自打将人捡回后,他明显就能察觉到小宝一开始对他的设防,那是天然的敌意。
“这么大个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不见的。”明明还是入秋畏寒的季节,赵婶闻言也急的满头大汗,“我们一起找找啊。”
在四周找了一圈后还是没有踪影,戚夕和赵婶马不停蹄赶去了沈南儿家。
戚夕用力拍着门,几乎要将那扇破旧的木门震碎。
听到动静,沈南儿抱着才两岁弟弟开了门,微弱的烛光照亮一隅,将她的目光也照得柔和了许多,听说了戚夕的来意后,沈南儿不以为意道:“小宝吗?他问了我两句话之后便离开了。我还以为是你们将人带走了。”
“呵,现在这是不见了吗?”
“他问了什么?”
女人怀中的孩子被冷风吹得开始啼哭,她不耐地拍了拍孩子的背,淡淡地说着:“好像是问了,这个祭祀的祷词从哪里传过来的。我哪里知道,不就是代代相传的呗。”沈南儿勾起唇角,像是想起了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
“后来呢,后来他去哪里了?”戚夕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你看见了吗?”
“没瞧见,好像是沿着河边走了。”沈南儿摇摇头,她冷漠地看向戚夕,“你可别这么大嗓子,若是要寻人还不抓紧的。”说罢,沈南儿便将门带上。
赵婶见状打了个圆场,“别往心里去,阿南他家自从生了个男娃之后,她脾气就不太好。不过小宝应该走不了太远,我们多喊些人,一定能找到的。”
“嗯。”戚夕失魂落魄地应了一句。
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不应该答应赵婶,让小宝去完成这场戏剧,也不应该全然放心地将人交给陌生人。
戚夕的精神从未那么奔溃过。
在他的脑内完全想象不出梅洵雪的去处。潜意识中,戚夕已经将梅洵雪看作自己的所有了。
到底会去哪儿了?
*
——阿雪。
——阿雪。
快醒醒。
是谁在唤他的名字。
梅洵雪脑子好似是出现了幻听,过往五百年间的种种事,都如同浪潮一般不停席卷而来。
将现如今的他吞没。
冷意贯彻骨髓,他不由地搂住自己下坠的身体。梅洵雪虚弱地抬起眼,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化成了浮沫,说着他这百年之间的光影。
从拜入天曜宫再到名震仙界万人追捧。
再到堕入妖魔道,灵根被剐,最后摒弃一切入魔——
——‘逆天而为,终将招致因果报应。’
可梅洵雪却已然忘记了他究竟为谁为何,想要破开天道。
沈南儿的话犹在脑内:“什么天曜宫,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得了臆想症。这些都是老一辈瞎编的,若是当了真才是傻子吧。”
无数走马灯的画面充斥在梅洵雪的眼前。
“小宝——”
“小宝!”
谁又在叫他。
真难听。
下坠的身体被托起,梅洵雪费力地睁开眼,只看见数道微弱火光和一双墨一般的眼。
这是真实的世界吗?
天亮。
梅洵雪睁开眼,脑袋烧的眼睛也变得不利索,看什么都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看见男人守在床头,微眯着眼。
“戚、夕。”嗓子又哑又疼。
听见声,戚夕恍恍惚惚睁开通红的双眸。
“梅洵雪。”戚夕叫着他的名字,“为什么要去跳河!”
为什么?
也许只是想试试看在濒死的情况之下,他究竟还能不能激出那点点的灵力罢了;抑或是心怀侥幸觉得不过真的是做了一场清醒梦……
可若是戚夕未曾来救他,或许他就真的死了。
他自嘲笑笑,但又不知道大自己为何要笑。
也许沈南儿说得对。
哪里有什么天曜宫,不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罢了。
“梅洵雪,说话啊!”戚夕见梅洵雪一脸倔的模样,更是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我把你救起来,是叫你寻死的不成吗?那这样还不如那天就不管你。”
“妈的,亏老子还被人打成那副模样,还想着给你买新衣裳买零食。我不管你之前受过怎么样的事情,但你是我戚夕救的,你就得好好的开心的活着,你懂不懂!”
“还有,昨天的事情,也是我做得不对……”
“戚戚~脑袋疼。”戚夕还想说些什么,但梅洵雪的脑袋却凑到了他的手心,将他的话又都塞了回去。
梅洵雪揪了揪戚夕的手,双眸盛着水,泪汪汪地看着他,软着声音:“戚夕,不会了。”
这狗屁世界,竟然还有人怜他爱他。暂且,好生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