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永州城门口,谢长荔下车掏出文牒。
戚夕将梅洵雪唤醒。
“小宝,到城里了。”
梅洵雪抬眸,眼中通红,红目之间只有无尽的黑。
“嗯。”
梅洵雪很是诧异,为什么他方才又做梦了。
甚至是之前一模一样的困境。
他明明已然成了一代魔尊,已然将前尘往事放下,那耻辱之事自然也被他从脑海里抹去。而今,竟然反反复复上演。
等守城衙役放行,他们的马车才晃晃悠悠驶入城门。
谢长荔将二人带至客栈,说他要先去府衙述职,叫他二人放心住下,不必多虑。
梅洵雪脑袋一沾上床,眼一闭就睡了。
他现在的身体需要休息,而且有戚夕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梅洵雪显然把之前说要看好戚夕一事抛之脑后了。
戚夕见谢长荔要出门,赶紧追了上去将人拦在客栈门口,不过见坊间人流来往,手心里头的玉佩一下子就变得烫手起来了,不知道是给还是不给。
“何事?”谢长荔捏了捏额角,强忍着扯出笑,“若是道谢的话就不必了,把小宝照顾好便是了。”
戚夕哑然。
思虑再三,戚夕还是将那刻着‘安宁侯’的玉佩收回袖中。
下次再给也是一样的。
“嗯,我代小宝多谢大人了。”
谢长荔闻言身形一怔,倒也并未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哟呼。
第24章
不得不说永州确实比三七镇繁华多了,戚夕行走在坊市上,一身的粗布麻衣显得格格不入。秋风吹来阵阵的桂花香气,鳞次栉比的商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戚夕的脚步停在巷尾林贵布庄的匾额前头,心里不由起了点困惑来。
这大白天的不开门,这王林贵有钱到等着坐吃山空了吗?
铺前石阶布着成片落叶,看样子是很久都没有打扫过。门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甚至还结了蛛网……光都照不到这儿,阴森森的有些渗人。
可也不对,他前段时日还把他的兰花卖给了王林贵,听王林贵的意思,那株兰花值不少钱才对。难不成王林贵已经走了?
如此的话……他的算盘又要落空了。
“诶,小伙子别往那儿走,晦气的嘞。”
挑着扁担卖炭的老翁见戚夕傻愣愣地站在巷子里连忙喊了一声,“你要买布的话,去前头的苏氏也不错的,划算。”
戚夕走过来,阳光刺入眼眸,让他下意识地分泌眼泪,他眨眼问老翁:“阿爷,我之前还在这儿布庄买了几匹布料来着的,结果这几日发现有被火熏过的痕迹就想着过来讨个说法。怎么今天一看,颇有种人去楼空的意思了啊。”
老翁放下竹担,左右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小声道:“哎,看来你真是有些时日没来了。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儿的掌柜被抓了啊,说是和谋逆有关。被——”老翁说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又抬起扁担,“咱也不知道为什么啊,你那几匹布就当保平安了,可别再停在门口了啊。”
闻言,戚夕瞳孔一震,王林贵此人虽然贪财但也是审视夺度之人。谋逆二字,于这等人而言未免有些太重了。
“哦、哦。竟然是这样,多谢您了。”戚夕了然点头,目送着老翁离去,才像是被抽了魂似的找了一处台阶坐下。
……
他原本还想着这王林贵就在永州城,说不定还能想个办法从他这撬出安身的一笔钱来,毕竟之前那株兰花也是贱卖给他的。
戚夕仰头看着天边游走的浮云,一时之间脑袋竟是一片空白。
王林贵死了。
按理,他心中不应有悲戚。
就像王三儿残疾再也不能下地一样,于他而言是大大出了一口恶气才是,但为何心里仿佛空落落的。
回去的时候戚夕买了两个包子和一碗豆浆。
推开房门,梅洵雪已经睡醒,小小的身形坐在窗台上,斜阳照拂着他的脸庞,眼眸仿佛是金光琉璃那般,还带几分热浪的暖风吹起梅洵雪额前的发,戚夕不知为何有些恍惚。
他和梅洵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宝。”梅洵雪闻声看向戚夕,原本微蹙的眉舒展,连压下的嘴角都上扬了几分。
梅洵雪冲戚夕张开手臂,“抱我下来。”
“咳、只是略微有些恐高而已。”他将眼神看向别处,躲过戚夕调笑的眼眸。
戚夕笑什么!
他只是现在体虚、体虚、体虚!
戚夕手一揽就托着他的腰身稳稳地落地,突然严肃问道:“你怎么突然爬到窗台上去,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我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梅洵雪故意耷拉下眼角,“我睡醒太无聊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虽然是借口,但也有几分真。
一时间戚夕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训斥梅洵雪的行为,只好从怀中掏出还热乎着的包子递给他,“先吃点东西吧,昨夜你也就吃了点干粮,应该也饿了。”
梅洵雪接过,一个包子有他两只手那么大,梅洵雪再次感慨他如今的身躯真是瘦小得可以。
他咬了一口,饱经戚夕折磨的味蕾第一次接触到正常的食物,竟分不清好吃与否,于是他又咬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