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噗通——
像是上元节的烟火那般,在梅洵雪的脑内炸开,戚夕的身上甜甜的,有桂花糖的味道,像极了八仙村那时候戚夕给他做的那碗桂花酒酿。
有些醉人。
梅洵雪耳根烫的发软,想来是戚夕捂得太紧了,不仅雷声都听不见了,连戚夕在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步、一步。
脚步如同浮空、脑袋也白晃晃的,连什么时候回的屋子都不知道了。
戚夕擦干净梅洵雪的脸,烛光倒映在那淡弱琉璃一般的眸子中,大抵是戚夕擦得用力了,雪一般的脸庞浮着薄薄的一层红霞。
呼——
梅洵雪抠住了掌心,指甲揪着软肉,他才仿佛从朦胧的醉意之中清醒过来。
“咳,戚夕,我去换个衣服。”
梅洵雪抽回神,衣服黏在身上,也许可能是受了风寒,感觉浑身都滚烫,连看戚夕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他一定是生病了。
“快去吧,别又生病了。”戚夕拧了一把自己的衣裳,水洼里积了一地的水,“等会我给你煮个姜汤。”
“嗯、嗯、嗯。”头也晕乎乎的。
梅洵雪飞快地应了下来登登登跑上了楼。
“呼——”他抚着自己的胸口。
好快,心,跳得好快。
他怎么变得那么奇怪。
难道和这帮凡人呆久了,脑子真的坏掉了?
纵使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可那股躁动的感觉依旧没有散去,好像比杀了瑺毓还要让他激动。
……
“阿雪,喝完姜汤再睡觉。”戚夕端了姜茶进来,梅洵雪惊得啊出声。
“怎么不敲门,吓我一跳。”
戚夕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前不都睡一起,怎么现在还介意了。他将碗放下,点了点梅洵雪的脑袋,“以前你病着的时候,能看的我都看个一干二净,我都不嫌弃你,怎么现在反倒分起你我来了。”
“……”
听了戚夕的话之后,怎么脸更红了呢。
“咦?”戚夕靠近的瞬间,梅洵雪的鼻尖好像又闻到了那股酒香,萦绕在鼻尖直直地往脏腑里头钻,说不上难受,但就是让他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戚夕的手贴在他的额头有摸了摸他自己的额头,略微思索:“也不是很烫,那怎么脸那么红。”
“真的羞地脸红了?”
“没有!”
梅洵雪又低下声,对着戚夕说道:“我、我、我睡觉了。”
“哦好。”戚夕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又结巴了,不是已经好了吗?
“那你先睡觉,我下去准备一下明天的食材。”
“哦,去吧。”
梅洵雪僵硬着身体走到床边,轱辘滚了进去,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有些发烫。
病了、病了、他是真的病了。
睡一觉就好、睡一觉就好。
都怪戚夕,没事靠的那么近干什么,没有分寸!
可戚夕不在的时候,这个觉睡得也是如此没滋没味,他好像已经习惯戚夕在他的身边了。
连叫戚夕这二字都是如此的顺口。
“戚。夕。”
*
“戚夕。”
楼下的人隐隐是听到了梅洵雪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可转头看见的却是立在门口的谢长荔,青白色的衣裳衬得他挺拔如松。
他收了伞,抬腿迈了进来。
“今天从府衙出来的时候似是看见你和小宝的身影了。”谢长荔坐下,勾了勾唇角,连眼角都是压抑不住的笑意,“本来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还亮着灯。”
“正好,我的调令下来了。”
“哦。”
“你不好奇我要去哪里?”
戚夕:“你希望我问你吗?”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戚夕。”谢长荔似乎是无奈,“又要回都城了。”
“那真是恭喜你了。”
“多谢。”
沉默半晌,谢长荔甫又开口,“怀真比我们早半年入了都城,他本来就精通药理,如今更是蒙了新帝的荣宠,成了新帝和鄞王面前的红人。”
谢怀真……真是许久未曾听见的名字了。怀珠蒙尘,就知道他不会甘于安居一隅。鄞王。戚夕的思绪不由地飘远,这份记忆陌生但又好像是切实发生过的那样。
而且,谢长荔说我们?他可没说要去都城,他最近在永州挺好的,仿佛真得是过上了最最平凡的生活那样。一个小小的店面一个小小的孩子还有一个能顶起一片天天的他。
过去的几十年他都是如此想着的。
但这不是他的世界,一切都是虚假、暂时的。
沉湎其中的话,只会让他越陷越深,再也难以拔出,他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对这世界的流连,让他不再按照系统之前所指示的那般完成自己的天命。
选择权在他手中。
一直都是。
“我可没答应你要去都城。”
“近来国师夜观天象,自觉自己大限将至,欲从全国六七岁的孩童之中找寻继任者,让小宝去吧。”谢长荔幽幽道,“如若我没记错,小宝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
“历来国师从未活过二十五,你让他去,是想杀了他吗!”戚夕低吼,原本一贯和气的眼也带了锋芒,咄咄看向谢长荔。
“到时候,你便也有理由留在都城,还可随意进出国师府邸。这对我们不是更加方便吗?”谢长荔喝了口水看向戚夕,“况且你现在不是听我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