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梅洵雪一人脑内天旋地转,他方才是嫉妒别人在戚夕心中的分量吗?
他,很在乎戚夕吗?
*
梅洵雪如此纠结了好几日,屋檐上垂落的迎春花都被他扯了个干干净净,只有在光秃秃的藤蔓,绿的碍眼。
“哎。”梅洵雪又轻叹了一口气,这几日叹的气似乎比以往百余年更多。
楼下传来嘈杂吵闹的人声,像是为什么事情争执起来。
戚夕性子老实,这家店开在酒楼附近生意算不上好,不过都是些过路人想要换换口味才会过来,时间长了才有了些老主顾,但肯定是入不了同行的眼的。
什么事情,竟然能吵得那么厉害?
等会戚夕上来的时候问问看吧。
他、他干嘛关心戚夕!
半柱香的功夫,梅洵雪便听得楼下的声音淡去,他才下楼去瞧,桌椅板凳都乱糟糟,碗碟也碎了一地,狼狈极了,戚夕伏身在地一点点的收拾着。
“呲——”
闷呼声如针刺在梅洵雪的心头,他快走下去,担忧道:“怎么回事。”低头一瞥,戚夕的手掌被瓷碗的碎片割手,正淌着血。
红得刺目。
戚夕压着手掌轻松道:“没事,小伤而已。我却包扎一下,你不要动,我会收拾的。”声音却是有些嘶哑,连身子都缩了起来。
傻子戚夕,真是什么都藏不住。
梅洵雪的脚踏过满地的瓦砾碎瓷,他从角落里找出扫帚,很不熟练地打扫着,脚腕上什么时候被划起了一道血痕都没察觉到。
他没成为魔尊之前好歹也是仙门世家,这些琐事哪里需要他亲自动手。
堕魔之后更是指使惯了别人,现如今竟在这儿干起这等粗活来了。
实在可恨。
实在可悲。
实在可气。
寄人篱下罢了。
梅洵雪扫得费劲,气得干脆吧扫帚丢了,戚夕包扎完见状又把扫把捡起倚在门框上,“不是说让你别收拾吗,别等会把自己也弄脏了。”
“……”梅洵雪试探着牵住了戚夕的一根手指,抬眸问,“疼不疼。”
戚夕也愣了一下,而后才说:“刚才是有些疼的,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方才,是怎么一回事?”梅洵雪摩挲着戚夕的指节,又看着不停洇出鲜血的伤口蹙了蹙眉头,“你惹了什么人嘛?”
戚夕摇了摇头,“是之前那户人欠下的债,如今却转嫁到了我身上来了。就知道这种便宜不会落在我头上。”
梅洵雪:“那不是应该去找他们吗?为何要来找你。”
戚夕无奈:“就是因为找不到人,所以才会找到我们。如今店也被他们砸了,恐怕得有好一段日子不能开业了,正好休息休息。”
“他们真坏。”
世间第一恶人.魔尊如是评。
“没错!”戚夕也义愤填膺,真坏啊,谢长荔。
这件事情,必定和谢长荔有关,这间铺子就是谢长荔给他找的,如今闹成这一出,他怎会不知。
他这是在逼自己去找他吗?
真不甘心。
两人一起将店面重新扫洗干净,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那般,梅洵雪搬了一把板凳坐在门口,天边斜阳软,柳絮轻飘飘地落在头顶。
戚夕端出一碗莲子百合羹,也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喏。”
梅洵雪接过,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了戚夕嘴边,“……”
戚夕疑惑地看向梅洵雪。
“你吃。”梅洵雪将勺子又递了半分过去,就差直接送到戚夕的嘴边了,“我不饿。”
——咕噜咕噜。
“不吃算了。”见戚夕没有反应,梅洵雪侧过脸只露着红的滴血的耳朵,“……”但手还是没有伸回去。
手腕有了轻微的晃动,虎口处有温热的鼻息洒下。
戚夕咀嚼着粥,夸赞自己的手艺:“不错,好吃。”
“……不要脸。”
天色忽暗,晚风吹起两人衣袂,布片摩擦出声,梅洵雪能闻到空气中传来的湿润戚夕,又要下雨了。
春雨连绵,他并不喜欢,但时节如此。
次日,和煦春光照拂在他脸上,梅洵雪羽睫微动,低喃:“唔,戚、戚夕。”
他困乏地睁开眼,揪了一缕戚夕的头发:“起来了。”
“别闹,再睡一会儿。”戚夕似是没醒,拍了怕梅洵雪的背。
梅洵雪百无聊赖看向外头,这窗边飞过两只鸟儿,叽叽喳喳摇头晃脑,一只大些,一只小些,大的想飞,小的就在那儿跳脚不让大鸟飞。
真是无趣。
……
“戚夕!”他数鸟都数累了,戚夕还赖着不醒。
戚夕被梅洵雪一喝惊得直直坐了起来,迷蒙地看向梅洵雪,“吓死我了。”
“我饿了。”
“嗯、嗯。”戚夕揉了揉眼,将睡意驱散。
两人吃过午饭,戚夕便拉着梅洵雪上街采买,铺子被砸了,但日子还是得过。
街上人头熙攘,挤得二人差点就分开,戚夕不由地握紧梅洵雪的手,“今日人怎么那么多。”
这小小的嘟囔却是落在了旁人耳朵里。
“诶,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不知道,这花朝节终于要举办了,这新帝继位后还是头一糟了,我们永州这次可是承办了大头的,前头的告示就是在说这儿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