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擅自多情将戚夕的一生与他绑在了一处。
“啊,咳咳咳--”
梅洵雪来不及思索,便听得外屋匆匆跑进来一个妙龄少女,眉清目秀穿得一身翠绿小衫,她焦急端来一碗热好的梨汤放在桌上,她惊喜道:“小公子,您醒了啊。”
小公子?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他如今是在什么地方?看着光鲜亮丽的屋子,一时间有些茫然。
“没事,画眉会解释给您听的。”
“小公子您呢,是大岚前鄞王所出,不过此前因为战乱,由一直都是鄞王殿下的旧部抚养着您。他、原来应该是想利用您来博得一些好处的,但被陛下发现了,现在应该被处死了。小公子您放心,陛下仁厚,虽然鄞王陛下已逝,但已然吩咐我们好生待您了,这是陛下给您安排的宅院,您放心住下就是。”
梅洵雪抓住画眉衣领,质问道:“你说戚夕死了?”梅洵雪全身的重量都系在画眉的脖子上,画眉顿感呼吸不畅,小脸涨得通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死了?
他凭什么死了。
凭什么?
戚夕这么一个油嘴滑舌的人,怎么会放任自己去死。
而且,戚夕就算真的死,也应该死在他手中才是,他允许戚夕死了吗!
“他尸体在哪里?”
画眉深吸好几口气才淡去方才的窒息感,眼前的小主子生的一张柔柔弱弱的脸,却像天生傲气。刚才她还以为她真的要死了,画眉弓着身子恭敬道:“奴婢不知,不过乱臣贼子恐无人收尸,许是丢在了乱葬岗里头,小公子干嘛在意他人。瞧您的身子骨孱弱,想来是受了许多磋磨。”
闻言,梅洵雪却是咳嗽地越发厉害了,好似能将脏腑都咳出来。
画眉被吓得赶紧去请御医。
等了许久,迎来了位精神矍铄带着医箱的老者。
“徐太医,您快瞧瞧我们小公子。”画眉将人请了进来。
梅洵雪垂下眼眸顺着看向门外,脑内好似浮现出熟悉一幕。
徐太医给梅洵雪把了脉,略加思索:“这位公子的脉,老朽此前游历之时也曾遇见过类似的,应是无妨,我开两副补中益气的方子先吃着。”
画眉连连应下。
只有徐太医心中泛着嘀咕,这般死寂的脉象闻所未闻,他此前受人所托医治时才碰见过这种脉象,难不成真的给他撞狗屎运了?
罢了,他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可。
【作者有话说】
戚夕死不了啊。
第42章
这徐太医给梅洵雪开下药方后,画眉便立刻着人去煎,只余梅洵雪一人独自发着呆,眸光黯淡,似是失魂落魄。
很快,一碗黑的五彩斑斓的药就被盛了上来。
梅洵雪还未喝闻见苦味,鼻头就一酸,下意识问道:“蜜饯呢?”
画眉恍然大悟:“小公子,瞧我给忘了。”
待画眉离开后,那碗浓稠的药汤里头骤然飘起盐花来。梅洵雪死死握着拇指,好似要将骨头全都掰碎,身体很痛,可为什么心也会痛。
他为戚夕心痛?
戚夕也配?
他如今又算是什么。
一枚政坛上的明棋,难不成给他一个华贵的身份他就要感恩戴德得受着吗?
照画眉所说,他现在这个身份也应该是那鄞王特意安排下来的,但其中应该也少不了谢长荔的唆使,他晕之前,可还是听到了谢长荔的半句话。
之后、之后——
他好似还听见了男人的嘶吼和哭泣声。
戚夕是在后悔?
念及此处,梅洵雪又觉得心口处隐隐作疼,眸中晃过晶莹液体。
他抠着桌檐站起,指尖淤血透着红,长发只是被淡绿的凤凰纹织缎松松挽着,风轻轻一吹便从耳后垂到前胸,整个人如细柳,一碰就折。
真当他是小孩吗?
可笑至极。
“小公子,蜜饯来了。”
裹着糖霜的金黄杏脯被放置在高脚掐丝碟中,旁边还搁着两块冰糖。
蜜饯本是幌子,他原本是想将药倒了的……
在画眉的注视下,梅洵雪屏气将冒着苦泡泡的药尽数吞下后连忙丢了两颗蜜饯到嘴里去。
“小公子,你真棒!”画眉笑盈盈夸赞,将药碗收走。
梅洵雪垂眸未说话。
嘴巴里的蜜饯似乎经络未曾去除干净,泛着丝丝的苦味,并没有此前戚夕给他做的好吃。
戚夕。
脑内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戚夕的面容。
‘小宝,快看,隔壁大婶给的橘子,可甜了。’
酸的。
‘小宝,这个鸡下蛋了,给你做个蛋炒饭。’
焦了。
‘小宝,这个木雕给你。’
没了。
……
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梅洵雪苦笑一声。
落寞之际,却听得娇俏女声,“小公子,这是此前谢大人托人订来的都城最好的话本子,您没事的时候就可以看看,陛下特意吩咐待您身体好些时,再入国子监学。”画眉手捧着厚厚一沓画册,厚重的纸卷将画眉的腰压弯,但没有他的命令,画眉也不敢轻易放下,眼巴巴地瞧着他
梅洵雪淡淡道:“你随便找个地方搁着便是了,你说的谢大人是谢长荔?”
画眉疑惑,而后才小声说:“婢子不知,只是他们都唤他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