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个雪人都堆不好,歪歪扭扭、比从前都难看上千百倍。
但是每一年,戚夕赠予他的木雕却都刻的很好,每一只的兔子模样都俏皮可爱、活灵活现。
指腹的茧子很深,梅洵雪甚至可以摸到还没有完全愈合的刀痕。
他的瞳孔微微颤动。
“你还是最喜欢我的,不是吗?”
梅洵雪听见自己这样说。
随后,他的脸庞慢慢浮现出了酡红,耳尖都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害羞极了。
……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牵动着另一方,越跳越快,最后彼此都乱了阵脚。
梅洵雪赶紧起身去外头吹了吹冷风才叫自己冷静下来。
眼一瞥正好瞧见在外头打着盹儿的画眉。
“画眉,这都什么时辰了!”
画眉一惊,手中的帕子都掉在地上,她委屈道:“小公子,不是您叫我没什么事莫打搅您的吗?昨天那宋公子都等了。”画眉一顿,比了比手指,“等了快一炷香的功夫呢!”
“而且婢子昨日都按照您吩咐的做了……”
画眉实在不懂,一向冷静矜持的小公子一遇见里头那个男人,就好像转了性子,撒起娇来连她看着都有些吃不消。
梅洵雪轻咳一声,打断画眉的话:“宫宴的事宜都安排好了吗?”
“准备好了,不过今年宫宴陆家小姐也会去。”
梅洵雪想了许久才从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陆姝?”
说起来,好似从那日行宫一别后,这位陆大小姐就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今日却突然参加宫宴,倒有几分古怪。
“小公子,那陆小姐从小便与您不对付,您到时候可得小心点。”
“无妨,她胆子小。”
-
戚夕在梅洵雪给他盖上被子的时候就醒了。
但他一动也不敢动。
心跳的节奏仿佛是在跟着梅洵雪走,快得吓人。
待人走后他才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
他捂着自己的左胸,试图让躁动的心重新平静下来,厚重的被子压着他叫他几乎喘不过气。
——嘎吱。
戚夕立刻就闭上眼睛。
脚步声停在眼前,衣物摩擦的窸窣声,随着浅浅轻笑,微凉的手指点在他的眼皮上。
“别装睡了。”
戚夕睁开眼,神色清明,已然是醒了许久,“你怎么猜到的?”
“不需要猜啊。”梅洵雪笑笑。
防备的模样,自然是醒来了。
“谁睡觉一动不动啊。”梅洵雪解释道。
戚夕起来,头发乖巧的搭在胸前,乌色的眼珠带着朦胧的水汽瞧向梅洵雪,有些心虚,随即别过脑袋看向窗外。
水汽蒙住了窗纸,只能看见模糊的世界,但嘀嗒的水声无一不在说明着雪霁天晴的事实。
“外头是不是开始化雪了?”
梅洵雪点头。
“哦。”戚夕闷闷道,那他也快可以走了。
雪开始融,那被封着的路自然也就解开了,他自然也就没有留在长乐侯府的理由了。
除非有什么,不得已留下来的理由。
“今晚我会晚点来。”梅洵雪蹲下身,手指轻擦过戚夕的下颌,男人慢悠悠的转过头,对上梅洵雪暗色的眸子,“若是太晚,你不用等我,府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处置。”
戚夕握住梅洵雪的手腕,仿佛能听见脉搏跳动的声音,很平稳。
“好。”戚夕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梅洵雪的手。
梅洵雪换上司衣嬷嬷早就备好的衣裳,暗红色的窄袖大衫,领口处是银线绣的日月图案,他将狐裘系上,精致的脸庞几乎就埋在密密的毛中。
“盯着我做什么?”梅洵雪问。
戚夕呛了一声,说:“你赶紧去吧。”
带梅洵雪走后,戚夕恍然有了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麻木的起身,将自己本就少的东西收拾起来,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裳、几块干粮、一些银两而已……
他开始思考该怎么和梅洵雪说,雪化了,他要走的事实。
还是就这么不说离开呢?
-
宫宴之上,丝竹管弦之声叫梅洵雪有些头疼,虽然滴酒未沾可空气中飘散的酒意却也叫他生出了几分的醉意。
他生出了几分不耐来。
虽然走之前已经命侍卫看好戚夕莫叫人走了,但若是那些侍卫没用的话,岂不是白费自己这些的假意示弱。
与喧闹场面格格不入的除了他还有默默坐在角落里头低着头的陆姝,她带着半层面纱,遮住面容,眼中的娇纵不再,多了几分胆怯,她怯怯地看向胥云琰指给她的夫婿。
但眉眼之中却依旧藏着几分不屑。
“小侯爷,咱们敬您一杯!”
“就是就是,咱们好歹同袍一场,今日就当是咱们兄弟伙给您的饯别酒了。”
“……”
梅洵雪收回眼,看向突然涌上来的众人,淡淡道:“我不饮酒。”
“既为同袍,怎连这都不知?”他讥笑一声,默默地将茶盏举起,在空中碰了一下。
可手却停在了半空之中。
这茶被下了药。
“小侯爷怎么不喝啊,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几个兄弟伙呢?”
吵闹的声音引起了一些朝臣们的注意。
【作者有话说】
太着急呜呜,明天在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