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洵雪摇摇头:“……我和他的身份并非如你所想,但此事却是由我引起的,想要阿文免受牢狱的话,还要村长你亲自下山走一遭说明事情原委。”
梅洵雪眺望远处群山轻叹一口气:“就将我何时来到这儿,又为何将玉佩交给你的事情说与他们听,其实我并不唤作戚小宝,你与他们说我叫做梅洵雪,他们自会知道。”
“但与他们说的时候,勿提戚夕。”
“这件事情,本就不该牵连到你们,只是我太贪恋这份宁静了。”梅洵雪眸光微敛,伸手拍了拍村长的肩,“总之,快去快回吧。”
村长得了梅洵雪的话,知道自己儿子生命无虞,便回家准备了点盘缠,打算启程去县城里。
对于梅洵雪的身份他也不好窥纠,能让官府如此兴师动众,应该也不是寻常人家,这等事情哪里容得下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去打听啊,只要不牵扯到他们就行。
见村长离去,梅洵雪仿佛是卸了力气那般,他长嘘了口气,但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纵然知晓这种行径不能长久,可他始终也是眷恋着那一份属于他的温暖。
梅洵雪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冒险,但倘若他连这份勇气都没有的话,这两个月残喘的时间都不会存在。
只是,戚夕该如何?
按照来回的距离,起码有个三四天的时间还能缓解,但从镇上出去的话,也不方便,还得从小路离开。
届时又要经过明州……或者,直接将自己暴露出去的话,或许还能保护戚夕。
只是这样,想要再见到戚夕就很难了。
但只要戚夕不死,一切都会有转圜的余地。
他转身继续往灶台煎药,药盅汩汩冒着热气,梅洵雪嗅着熟悉又厌恶的药香,只想戚夕快点好起来。
夜很宁静。
戚夕喝了药之后又睡了一会,再醒来的时候不适感已经消退了许多。
他转了一下脖子看向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的人,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心脏砰砰跳着。
“梅洵雪。”这三个字在他的嗓子眼来回晃了好几圈,在唇齿之间细细磋磨着,揉碎又咽了回去。
该怎么办呢,完全割舍不掉这份感情。
自己恐怕是真的没办法那么轻易且毫无负担的回去了。
戚夕枕着自己手臂,蜷着双腿看着梅洵雪,眼看他的眉头紧蹙又听得他在梦中也不安。
要是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大梦就好了,他没有鬼迷心窍地将梅洵雪带到都城,是不是在永州他们也会有属于他们的一个家呢。
但要是一切都是早知道,也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了。
“梅洵雪。”他好像是在心里念了一遍,却得来了少年的回望。
梅洵雪揉了揉眼睛,起身带着惺忪的困意弯腰探了一下戚夕的体温,“好多了。”
“还记得我呀……”他咕哝一声,“还是烧糊涂了。”
戚夕有些无奈:“是啊,要是能一直糊涂下去就好了。”
“……”
“那不就是一直都不能记得我了。”
窗外滔天的火光映照着两人,瞳仁之间只有彼此,梅洵雪轻轻地吻了一下戚夕,“戚夕,千万不要出来。”
戚夕按住梅洵雪,加深了这个吻。
……
来的真快,比梅洵雪预期的情况更加糟糕,或许从那个送信的人开始,一切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戚夕,你坚信的剧情,是可以改变的。”梅洵雪握住戚夕的手,眸中水色潋滟,“系统也好、天道也罢,我梅洵雪,从不信命。”
——隆隆隆。
春雷乍响,随着即将撞破门的声响,梅洵雪那张几乎撑得上是妖艳的脸从窄门之中露了出来。
他用力阖上门,一步一步走向为首武将面前,眸光扫射众人。
在一行人之中,梅洵雪似乎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理应死了的女人。
沈南儿。
“镇北侯如此兴师动众,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隐藏在黑暗里的男人纵身下马,大步流星地来到梅洵雪面前,像是玩味,“小侯爷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能认出本侯来。”
李展身量比梅洵雪高出一整个头,阴沉沉的俯身压了上来。
“许久未见,小侯爷风姿不减。”
“与你何干。”梅洵雪打开李展几乎就要贴上来的粗砺大手,“你如何找过来的?”
“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
“那走吧。”
李展一笑:“走,走去哪里去?小侯爷不是不想回到都城吗?那便不如圆了你这个愿望。”
梅洵雪眉心一跳,觉得李展来找自己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好像并非是带他回都城的。
“我这听说了一个故事,小侯爷是否要听一下。”
梅洵雪展眉,抱胸看向男人:“好啊,我倒要听听镇北侯有什么有趣的故事说给我听呢。”
“有趣不有趣,小侯爷听了便知。”
“才不过是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罢了,在富庶的永州地界,有块叫做八仙村的地方,有一天,八仙村里头来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两人在那里待了不过半个月就发生了两起命案,朝廷新任的状元正巧途径,便前来破此命案。可奇怪的是,这一大一小却又离奇地跟着那新科状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