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随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不愿在路边与原烙音纠缠,更不会将他带进公司以免牵连更深。
alpha是成年人,不会在ims门口走丢。
就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之间除了摇摇欲坠的命定没有任何羁绊,也没有利益冲突,唯一的一件事也已经银货两讫。
即使没有回头,他也知道alpha始终站在原地,咬着唇满眼不甘。
这只是因为原烙音有利可图罢了,他不该动摇违抗基因的决定。
闵随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alpha最终还是不堪羞恼离开,他只来得及看见原烙音动得通红的手背。
今天的首都忽然降温。
他叹了口气,找到谢垣。
“找个时间把这个给原烙音。”
“什么东西啊。”谢垣打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再熟悉不过,是闵随亲笔。
这又是在装什么?
“您不是不去吗?”不是什么重要的活动,邀请的群体也够不上闵随出席。
“我是不去。”开年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闵随每一天的行程都规划定格,他看向原烙音离开的方向。
“他要去。”
*
闵随还是去了。
他对艺术并没有什么兴趣,计划之外的社交足以令他烦躁,他借着身高优势在人群中检索,却始终一无所获。
耳边合作伙伴正在与他分享观看画的心得。
名字和作者都说错了,也不知道在装什么。
“王总,暂时失陪。”闵随忽然看到了沈清诺,一闪而过的念头他并没有抓住,但他向来不是守株待兔的行事风格。
“是您。”沈清诺还记得这位alpha,当时他冲进安全屋摘掉学长身上的层层束缚,从他的角度看去就像是在紧紧拥抱。
他承认自己有些嫉妒。
“卓蒙的学生,我记得你。”
喜欢原烙音的omega。
上次在安全屋,他已经洞悉一切。
“没想到你也喜欢这一类的艺术展。”闵随不着急知道答案,突兀地单刀直入并不是他的风格。
“嗯,这里有我妈妈的一幅画,我想带回去。”沈清诺不喜欢这位身份贵重的alpha,没想到他会与自己交谈,出于礼貌只能尴尬回应。
这样的时候,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原烙音。
“多亏了学长帮我要到邀请函,还借钱给我。”
说出口的瞬间,沈清诺咬住下唇。
他做了一件错事。
这是原烙音顺手给他的,并非帮他要来。
但他就是嫉妒这个可以得到学长的alpha。
“你会得偿所愿的。”闵随得到不想要的答案后一秒钟都不愿多待,望了眼身侧努力把存在感降低的谢垣。
不用多问,他笃定那位学长就是原烙音。
帮喜欢他的omega要邀请函?
真是好样的。
“老板。”谢垣讪讪道,“原先生……”
金牌助理手册并没有记录在老板受到情敌挑衅遗憾退场后该如何解围。
命定伴侣主动接触觊觎他的omega。
这足以点燃占有欲爆表的塔卢索,现在只能祈祷闵随真如他所言对原烙音止步于信息素带来的好感。
不然总有人要倒大霉。
“原来是给沈清诺的。”闵随半晌发出声嗤笑,语气中暗含的不满与酸意让同处一室的谢垣汗毛竖起胆战心惊。
谢垣顶着苦瓜脸。
哦豁,完蛋!
祈祷失败!
他就知道塔卢索都是死鸭子嘴硬!
闵随下意识摸出揣在身上的青柠硬糖——
那一包在海鸥广场买的糖果放在车上,只剩了三分之一。
“唰”的一声,两颗糖果飞进垃圾桶,提前结束生命。
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仿佛让谢垣看到他因为老板迁怒,左脚迈进公司惨遭开除的明天。
“老板,符医生下午有空,你要不过去看看?”
“不用,只是戒断反应。”闵随厌恶一切不受掌控的东西,他扮演人类跻身上流,将钞票玩弄于股掌之中,看自诩聪明的人类丑态百出。
特殊的性别,强横的信息素,凌驾于人类之上的能力,成为他无往不利的武器。
但他遇见了唯一不可能受控的命定伴侣。
塔卢索一生都会忠于伴侣,祂们会心甘情愿地臣服。
“老板,你有没有想过你抵御本能推开原烙音后,该做什么?”
闵随闻言只是沉默。
继续按部就班建设ims商业帝国,在合适的时机换上新的躯壳,度过他近乎于无尽的岁月。
但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或许垃圾桶里的青柠硬糖已经告诉他答案。
他失败了。
“这件事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闵随看着瓶里萎蔫的花束,随手捻下干枯的花瓣放在指尖揉捏,“我的信息素会伤害他,但他依旧会渴望我,临时标记,完全标记,换来的可能是死亡。”
“而且,看到爱人逐渐衰老直至停止呼吸的过程是痛苦而无力的。”闵随的眼神放得很长,他定定看向要价昂贵的女神像,“我能请最好的医生,但标记的痛苦只能他一人承担。”
“他应该自私一点,而我应该为他考虑。”
他的眼前浮现出原烙音的眼睛,倔强的,弧度柔和的。
像一只不屈服命运,在泥潭里挣扎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