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泯才道:“味道刚好,我能接受。”
谢之怀好意询问:“你这句话中的能接受,是跟我这里的喜欢一个意思吗?”
赵泯才轻轻点头:“嗯。”
谢之怀向来对认可他厨艺的人有优待,更别说是吃惯山珍海味的“真”少爷,一时喜上眉梢,疯狂给赵泯才夹鱼肉:“那多吃点肉。”
十来下后,赵泯才的碗都堆满了。
“我吃不完。”赵泯才默默地夹出一块,放进谢之怀的碗里。
这顿饭吃得快,谢之怀收拾完餐桌,听见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泯才早已负手站在百叶帘下,不知在看什么。
谢之怀倒了两杯水,走过去递给赵泯才,另一杯自己捧着,扬头查看外头发生了什么。
这小雨沿着灯光追下,在空中拉出一道道细丝,路灯照得小水洼闪闪发光。
“下小雨了啊,”谢之怀问赵泯才,“他们什么时候来接你?”
赵泯才:“他们应该都在吃饭。”
谢之怀瞪大眼睛,喝下水问:“那你怎么办?”
赵泯才盯着窗外,良久,客厅飘飘荡荡着他的回答:“没办法了,我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谢之怀含在嘴里的那口水差点吐出来:“……??”
不是,怎么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的?
第15章 玩家与现实(三)
谢之怀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一次:“你刚刚说了什么?”
赵泯才晃着玻璃杯,面不改色地重复:“我在这里过夜。”
谢之怀当即摇头拒绝:“这不合适吧,先不说我们算陌生人,主要你住不惯……”
赵泯才:“给你三千。”
谢之怀腰背瞬间挺直了:“我去铺棉被。”
也许是因为在频道里待久了、见过的奇葩故事多了,谢之怀的接受度变得异常之高,再令他惊讶的消息也就只要缓三秒钟便没有多大起伏。
听到赵泯才要在这里过夜也是,一开始没想明白这位少爷为什么大宅子不住来住这里,后面心里一琢磨,可能是想体验生活吧。
只是三千买个小屋子住一晚上,还是有点奢侈了。
这房子一个月才两千九租金,真不值得。
于是谢之怀秉持着“招待好每一位多给钱的客户”的良好职业习惯,开始收拾自己的卧室。
他从衣橱里找到一次性床单与枕套——那是他妈或者阿姨一家过来玩时备用的,颜色还是表妹喜欢的浅肉桂色,上面有可爱的三只小猪。
赵泯才的身份就好比你去富人区门口遛弯,刚说自己姓赵,保安已经昂首阔步过来敬礼了。
想必这位小少爷家里的抱枕棉被都是顶级的,也不知道这些超市促销买来的床单能不能睡得惯。
正这么想着,门口传来小少爷的声音:“经常有人来你家里过夜吗?为什么会有一次性的东西。”
谢之怀没转身,边铺边回答:“也不是常来,也都是等我有空了再过来,我要没空,不是让他们白跑一趟吗?”
基本上都是小表妹学校放假了才过来,一年来个两三次?
“他们?”声音短暂沉默后,又说,“不止一个人。”
“是啊,要来当然是一起来,”谢之怀轻车熟路地换好枕套,“不过我们都睡这种床单睡习惯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
赵泯才截断他的话:“你这么照顾他们?”
谢之怀点头,想起小表妹抓他头发让他抱的可爱模样,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当然了,毕竟也不是经常能约到一起,有时候我放假出去了,有时候他们上班。”
门口的声音静了十几秒,再说出来的话音量极低,像呼一口就没了:“没想到你这么开放。”
谢之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算开放吗?我还觉得我挺抠搜的,不让他们动我电脑房……”
“咔嚓,呯!”
身后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谢之怀回头一看,随后整个人呆住了。
赵泯才的右手在源源不断地流血,脚边都是被灯光反射的光亮碎渣,伴随鲜艳的血红色。剩下半截玻璃杯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停在墙边,杯壁勾染的鲜血在地上画了一条浅显的红线。
赵泯才干净的针织衫也溅到几滴鲜血,可他毫不在意,反倒直勾勾地望着谢之怀,脸色极其阴沉,阴冷气梭巡不离。
谢之怀以为赵泯才是被突然爆炸的玻璃吓坏了,赶紧抽了十几张餐巾纸,冲过去握住一直冒血的右手。
怎回事!?好好的玻璃杯怎么会碎了?!太热了?还是太劣质了?不管怎么说,先处理伤口要紧。
那些餐巾纸根本没有用,血液从纸巾渗出,让谢之怀的手心也都是血。
谢之怀拔出扎进肉里的玻璃碎片,一边心疼这么漂亮的手,一边安抚赵泯才的心情,下意识用了哄人的语气:“泯泯你去洗手间洗手然后去桌子那坐一会儿,我去拿扫把扫和医药箱。”
谢之怀也等不及对方回答,松手就要走。刚跨一步,手腕被拽着走不动了。
谢之怀转头就看见赵泯才用完好的左手拽着他。
力道极大,跟医院用的压脉带一样。
谢之怀不解地问:“怎么了?”
赵泯才双眸死死盯着他,声音闷闷的:“你跟他们都睡过了?”
谢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