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赶过去,边打电话问:“桑榆今天穿的什么?”
“一身黑。”
犹如晴天霹雳,霹得她愣在原地。
向非晚不知自己怎么到的急诊室门口,她推开人守在最前面,门一开,她连忙问情况。
医生忙得不可开交,让所有人往后退,她紧着问:“刚才推进来那姑娘呢?人在哪?她怎么样?”
医生上下打量她:“你是家属?”他问话时,人已经从里面推出来,身上盖着白布,沾满血迹的指尖露在外,医生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向非晚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她上前要扯开白布,被医生拦住:“诶?你是不是家属?你叫什么?”
“桑榆!”向非晚哭腔喊出名字,腿软着坐到地上,双手紧紧抓着医用推车的扶手,歇斯底里地喊,“叶桑榆!你起来啊!”
“家属,你镇定一下。”医生和护士上前搀扶,她强撑着站起身,额骨位置突然传来剧痛,让她站立不稳,倒退几步,“小叶,小叶。”
围观的人群被推搡开,向非晚被人从后面抱住拖拽,她疯了一般地抓着推车扶手不放,悲痛欲绝:“小叶,我的小叶……”
“我在这呢。”叶桑榆出声,向非晚身子像是触电绷直,人还没有点没反应过来。
叶桑榆掰过梨花带雨的一张脸,那眼底的绝望和无助还没散去,看得她心口骤然作疼。
她先跟医生道歉,搀扶向非晚:“先起来,去旁边。”
“我、我站不起来。”向非晚抽噎,身体抖得厉害,叶桑榆俯身铆劲儿抱起来,走到角落把人放下,从兜里抽出纸巾,“给。”
向非晚也不接,只是泪眼朦胧的望着她,不敢相信似地,摸摸脸,又摸摸她的头,喃喃道:“小叶。”
“我没事。”
“让我好好看看。”向非晚摸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下巴……最后一把她抱进怀里,哭得停不下来。
她身体僵着,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轻轻拍了拍向非晚的后背:“我没事。”
从这个角度,叶桑榆看见她染过的头发,乌黑发亮。
她说会染,还真的染了,仔细回想,向非晚唯一的食言,就是两年前那件事,那也是第一次说话没算数。
医院太吵,闹得人心烦。
叶桑榆低头说:“我们先出去。”
向非晚抓紧她的手臂,头顶着她的心口,哑着嗓子喃喃道:“让我缓缓。”
叶桑榆以为她是哭得太久,其实是头疼得厉害,向非晚垂眸长舒口气:“能帮我买瓶水吗?我口渴了。”
她去买水,向非晚立刻从兜里掏出药,倒出一粒咬在嘴里。
她买水回来,向非晚唇抿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她摸了摸额头,凉得冰手:“你有必要去检查下。”
向非晚仰头喝水,咽下苦涩的药,摇摇头:“我缓会儿就好。”
药效很快,那股痛渐渐消失,她的脸色也开始泛红,体温也开始恢复正常。
她像是重新活过来,两手抓着叶桑榆的手,喃喃道:“你吓死我了。”
叶桑榆幽幽叹口气,扶着向非晚,一路慢慢出了大厅。
周围聚集着家属,穿梭的人流,面色紧张或是沉重,叶桑榆感觉到向非晚得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真得没事?”
“嗯。”
“能走到大门么?”
“能。”
她们终于坐进越野车后排,关上车窗,隔绝噪音,打开空调,车子里渐渐凉快了些。
“先送她回家。”叶桑榆探头看前排的司机,“刚刚在医院扶住我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我。”男人回头看她,一脸认真。
车子启动,往向非晚家里去了,叶桑榆时不时往前看,向非晚恹恹地靠在她身边,可见刚才吓得不轻。
一路无话,叶桑榆一夜没睡,脑袋实在不清明,转身扶着向非晚上楼了。
两人都累得不轻,进门叶桑榆把人放到沙发上,她站起身又被向非晚抓住,恳求道:“别走。”
“我去喝口水,洗个脸。”叶桑榆简单洗漱,回来时端了杯水,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自己能喝吗?”
向非晚垂着头,双手抬起,哑着嗓子颤声道:“我试试。”
叶桑榆听着音儿不对,蹲下仰头看,向非晚躲闪,她也看见布满泪痕的脸,又哭了。
“我喂你。”叶桑榆起身,一手握着她的后颈,一边把杯口抵过去。
向非晚边喝水边哭,叶桑榆笑话她:“照你这么哭下去,会缺水的,补不过来。”
她哭得更厉害,抓着叶桑榆的衣襟,过于用力指节泛白,脸颊很红,眼睛也哭红了,有些闪躲,有不好意思在里头,但实在忍不住,又抽泣着哭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叶桑榆半开玩笑,向非晚恼怒,突然舀住她的手腕,含糊不清地说:“你再瞎说。”
“人都会死的,向非晚,没什么……诶!”叶桑榆被她舀得生疼,推她脑袋,抖了抖手。
向非晚紧舀着不放,更像是小狗了。
那双哭红的眼狠狠地盯着她,叶桑榆戳她脑门,居高临下俯视,淡声道:“瞪我?眼睛瞪飞了人也得死。”
向非晚狠舀一口,深吸口气,双手捂着脸,哭得更大声。
叶桑榆有点想笑,凑到她耳边,恶魔梵音一般地念叨:“我还没死你就这样,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