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榆捧着书,有时会和幻想出来的向非晚对话:“晚晚可真厉害,你推荐的书,某种程度来说真的是救我于水火,我真得一度觉得自己要疯了,那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去找你了,但你实在太聪明了。”
向非晚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她心上,连过世后她可能遇到的问题都预想到了,所以早早地布置规划,帮她度过难关。
如此一想,叶桑榆更加坚定,她要好好的,才对得起向非晚的付出。
疫情关系,出行受限。
叶桑榆只给顾所长打过一次电话,她从苏子岑那里听说苏稚被判了15年,她想去探监,顾所长答应给她安排。
之后她又问起阿成和照顾她的老管家,一个判了无期,一个判了死缓,她也想去看看。
顾所长一一应下,给她排时间,尽量排在一起。
至于许云苓,至今一言未发,警方能用的方法已经用尽了,她愣是不开口。
顾所长直说没辙,她提出不如一起见了试试,顾所长唉了一声:“警方早就想过这个办法,让你去见面,但许云苓不肯见,加之疫情严重,也就作罢了。”
叶桑榆等了几天,等到顾所长的安排,她戴着口罩,经过层层消毒,终于见到了苏稚。
苏稚头发剪得很短,耳朵上有一道疤痕,她说是打架不小心弄伤的。
进到监狱,人哪有不瘦的,苏稚瘦削的样子,和她当初有点像。
人也变得寡言,曾经明亮的双眸黯淡无光,叶桑榆问:“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苏稚低着头,半晌轻声说:“对不起。”
叶桑榆愣了愣,她没想到苏稚会道歉,她记得苏稚对她的好,苏稚主动坦白,从最开始的认识,到送小狗,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她其实想过小狗会有问题,所以对于坏掉的那只眼睛担心了很久,但也确实没想过从最初……
“我是x先生手下的人,接近你,其实是为了监视向非晚。”苏稚自嘲地笑,“只是没想到,我太不敬业了,你对我不设防,对我好,让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真的做朋友,但是……”
但是后面提到的是向非晚,向非晚不同意,不允许,尤其是向非晚发现她用动物研发药剂时,提醒她早点收手,否则结局会很惨。
后来苏子岑生病,她便做了决定,决定彻底不干,去陪苏子岑。
贼船上了容易,下了难,许云苓被抓,她也没能逃脱,她也看开了,至少落个心安。
“我没杀过人,罪不至死,我知道的。”苏稚宁可坐牢了,等到再出去,也能重新做人,“子岑说了会等我,我相信她。”
叶桑榆问起她们怎么认识的,苏稚笑得更苦涩。
其实最初接近苏子岑,因为她是叶桑榆的同桌,也是唯一和叶桑榆关系亲近的人。
世事难料,苏子岑比叶桑榆还要坦诚,干干净净的一张白纸,对她照顾有加,她不由得动了心。
“呵,”叶桑榆无奈地笑,“我记得你当初说喜欢我,是故意气向非晚的?”
“我对你有喜欢,但不是恋人的喜欢,那样说也确实为了激怒向非晚,我一直不服气,很想和她打一架的。”苏稚说起宠物医院那次,她见识到了向非晚身手,深藏不露,不是她能比得了的。
如今听说向非晚死了,苏稚也颇为苦楚:“不打不相识,我其实挺欣赏她的,可惜,好人不长命。”
她们聊到最后,苏稚劝她好好生活,连同向非晚的那一份,一起活出来,那样才算精彩。
叶桑榆同一天看了阿成和老管家,给他们留下一些钱:“只要我还在,我时不时都会过来看完你们的,钱我也会寄过来,你们别担心,要是有什么事都记得跟我说。”
她念着人家的好,惹得老管家落泪,阿成跪地上给她磕了个头。
他们是人们眼中的恶人,但也确实救过她,叶桑榆不愿亏欠任何人。
之后的日子,在核酸检测中度过,时不时要被捅喉咙,鼻拭子做得人想哭,叶桑榆有时望着澄蓝的天,感觉又像是刚出狱那会,好似自由成了奢望,而疫情就是枷锁。
叶桑榆很快找到了下一个神秘数字。
那页一段文字写着:永远对当下说“是”。有什么比对已然存在的东西进行内在的抗拒更徒劳、更疯狂的吗?有什么比反对生命本身,也就是当下,而且永远是当下,更疯狂的吗?向“是”臣服,对生活说“是的”,看看生活是如何为你服务,而不是与你为敌的。
最后跟着一个0。
现在集齐的是5210。
她几乎猜到后面三个数字。
她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大量的阅读,验证了她的猜测。
完整的序列是:5210630。
6月30,是她的生日。
她终于集齐7个数字,而向非晚在最后一个数字的那页的底端,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写道:如果你准备好和我见面了,请拨打这个电话。
第159章
日思夜想, 如今终于能“见到”向非晚,叶桑榆反倒紧张。
一串数字,她倒背如流, 还没敢打出去。
说她胆小也好, 她确实害怕。
从向非晚去世后, 她唯一的期盼,是能亲眼看见向非晚。
她自然知道死人不能复生,所以她很怕那是一个善意的骗局。
叶桑榆打电话之前, 心里已经很自动地分出南辕北辙的两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