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次扑空。
皮裤胡同的典当行伙计说,王德志前几天把房子抵押了。
“说是回南边老家探亲去了。”
王林恼火,问东家的房产他怎么能抵押。
伙计说:“也不道什么猫儿腻,上月胡先生找保人把房子过户给了他,胡先生说去海淀弄套大的,转脸就没影了……”
王林转头调查胡先生,曲里拐弯,发现胡家是因汉奸罪跑路了。
但此事跟那神秘的‘方老师’有何关联,却无从查起。
但不管怎样,‘方老师’是白素宽毫无疑问了。
王林立刻给米家打去电话让暂停刺杀丁二爷。
要想钓出白素宽,丁二爷是鱼饵。
然而米慕葵闻言跌足而叹。因为魏三刚巧今早出去对丁二下手了,现在去追怕是已经来不及。
第21章 以牙还牙·伍
米先生发动人马出去寻找魏三的同时,王林已经驱车赶来了。得知白家大小姐是一系列事件的操盘者,米慕葵寒气倒抽,他想起‘聂文弄案件’当中那个关外口音的目击证人。
“当时我就纳闷,未免太巧了,到包子铺上工不到一礼拜就辞工,分明就是专门为了做目击证人,误导我们把王麻子当作凶手。”
王林也想起了此事,顿觉对方这盘棋下得环环相扣,是个劲敌。
毫无疑问,敌人是经过充分衡量后设计出的报仇步骤,想是碍于敌我力量悬殊,才把前期工作做得如此密不透风,为的就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敌人势必有大雷要抛出来,所以他们得尽快找到白家大小姐,斩草除根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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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有一种被人称作“叫街”的乞丐。
他们的乞讨方式是自我施暴。用苦肉计强讨强要。
见了乞讨对象,就用砖头砸破自己的脑袋,砸烂自己的胸口,甚至用尖刀划开自己的脸面。血流满面地跪下乞讨,令人不寒而栗赶紧掏钱。
还有一种乞丐,寒冬腊月,破衣烂衫,往你家门口一躺,叫苦叫疼呻吟不止。
吓得你赶紧掏钱送食,只求他不要死在自家门前。
丁二爷遇上了前者。
今天早上他在胡同外的早点铺卖了一只大眼儿窝头,打算边吃边往东升旅馆方向去。
忽然有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老叫花子“噗通”一声跪在面前。
不及他反应过来,对方左手砸脑袋右手开胸,顿时血淋淋。
随后用一双血手抱着他的小腿求他接济一口窝头。
丁二爷情知有鬼,丢下窝头拔腿便走。
不料对方猛地朝后抱住他另一条腿,嘴里叫着“求求接济叁伍角路费吧”,手上却死命合并他的腿朝后猛拽,丁二爷重心猛失,“啪”一声后脑朝下栽倒,磕在硬邦邦的马路牙上。
七十多岁的老人,哪里架得住这一下。
后脑登时血流如注,顷刻间咽了气。
白素宽出现在街角时,事情过去已经一刻钟。
两个清道夫抬着直挺挺的尸体往路边去。
白素宽见状几乎眼前一黑。
要冲上去时又堪堪忍住了,丁二爷已经没了,现在上去除了暴露毫无意义。
她浑身颤抖满眼泪花。
忽然有辆脚踏车从身后掠过,大喊着:“怎回事怎回事,操,谁他妈干的!”
一边大骂一边风一样冲到丁二爷的尸体前。
早有人苦这种叫花子久矣,七嘴八舌地告状。金睐不等他们说完,冲上去揪住正在开溜的老叫花子一顿揍。
他本来想靠丁二爷这条线吊出大鱼向上面邀功,现在全他妈歇菜了!
气不打一处来,用他那没吊着白纱布的一只胳膊把老叫花子揍得哭爹喊娘!
忽然“哗啦啦”一声响,老叫花子身上掉出白花花十几块银元。
金睐愣住了。要饭的怎会有这多钱?
显然,这是雇凶杀人!
但丁二爷的仇家不就是米局长的胞弟……
人群也嘈嘈切切议论开了:“啊哟,有猫腻……”“保不齐是雇凶杀人呐……”“不然穷叫花子哪来这多钱……”
·
白素宽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元,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神呆滞地一步步退后,几乎站立不稳,有人扶住了她。
“老师,挺住!”
是刘凤藻,她揽过白素宽的肩,扶着她消失在长街尽头。
金睐住手了,看看左右,发现米家的总管魏三正从人群中退出,毫无疑问,他猜对了。
他大爷的,想要邀功,反而阴差阳错地给米家帮了倒忙!这银元一撒,任谁看到都能猜出背后的门道。
他暗骂一声倒霉催的,踢开脚踏车扬长而去,把哄抢银元的打闹声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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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轨电车从白素宽和刘凤藻面前驶过,人满为患,连车窗车门上都扒着人。
刘凤藻问:“老师您住哪里?我们现在到哪里?”
白素宽脸白如纸,牙关紧闭。
丁二爷走了对她打击巨大。
但复仇计划已经进行到这等地步,停也停不得。
她没有时间悲痛,她必须连着丁二爷的那一份一起报复回去!
她忽然出声了:“刘凤藻,你昨天说希望联盟,对不对。”
她从来没有说她是白莹莹的姐姐,但这已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