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在屋里呢。难不成你没攻破小境界?还是那只美人妖兽出什么意外了?”迟逍风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她。
他除了朝长陵,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元秋正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跟前,盯着自己的目光染着点不悦。
“他到底是想叫我美人,还是叫我妖兽?”
虽然这两种称呼元秋都很讨厌。
“师兄性子就是这样,说话不把关的。”朝长陵以迟逍风听不见的音量说道,顺便上前握住他的手把人拉回来:“小心撞上去被他发现。”
元秋一瞥她的手,倒也没有反抗。
“朝师妹?”迟逍风就这么目睹了朝长陵一串有些奇特的行为:“你刚刚那是在干什么?”
“没什么,看你旁边有蚊子,帮你打打。”
迟逍风:……可现在不是冬天吗?
三人进了屋,白阳真君也在屋里,朝长陵思考着要怎么汇报现在的状况,毕竟不可能把元秋的镯子摘了直接让二人看。
“所以刚才那个轻浮男是你师兄,这是你师尊。”
元秋在旁边打量着二人,没什么特别的感想,他对不相关的人兴趣不大,往旁边空着的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一点紧张感也没有。
“长陵,如何?”白阳真君问道。
“说来话长。”
朝长陵将化雪峰上的事简单说了,包括元秋的那具混沌本体,以及桃决和山尘的古怪。
迟逍风听完愣住,白阳真君也若有所思,屋内一时沉寂。
“师尊和师兄莫非知道点什么?”
“不……除了听出他不是妖兽那么简单,我还真没什么头绪。”迟逍风问白阳真君:“师尊觉得呢?玄一宗那位已经陨落的掌门,化清尊者,不是跟您有过一些交情吗?”
如果元秋当初是被他特意带回玄一宗封印的话,那白阳真君说不定听到过什么风声。毕竟元秋的本体显然很不寻常。
“长陵,你说的那个元秋,他现在也在这里?”白阳真君问道。
朝长陵颔首,一指旁边的椅子:“他在那,坐着。”
她不想说元秋两条长腿其实已经翘着搁到案上,这动作居然也能不失优雅,就是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若不亲眼看看,说什么都是猜测,徒劳罢了。”白阳真君摸着胡子道:“虽然麻烦了些,但为了不叫旁人察觉他的气息,还是造个结界出来吧。”
如果这里是静心门,满地是他们熟悉的灵气,那造出一张能笼罩整座院子的结界,连半天功夫都用不上。
可如今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充斥着五行乱七八糟的灵气,那这张结界,就算他们三人合力也需要整整两日。
但只要把结界造出来,元秋就算现身,外部也不会察觉到结界内的瘴气。
这倒是个好办法,老是只有自己能看见元秋,那感觉也挺怪的。
“好。”她点头。
师门会议结束,天色已晚,造结界需要天地灵材以提供灵气,不是那么好找的,只能等明日天亮,寻个由头,管玄一宗弟子借点。
朝长陵回到屋里,卸下神剑放到一旁,元秋跟在后面进来,便听她道:“元秋,刚才忘了问你,你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元秋反问:“如果我说我想,你难道就愿意帮我?”
这明明已经不是谜题,也再也没有已知的正确答案。
“如果不想帮你,我刚才就不会和师尊师兄商量。”朝长陵看他,理所当然地道:“不过也不全是为了你,这事从一开始就与我有关,与山尘有关,逃避问题是没有用的。”
不全是为了你。
元秋猜到她会这么说。
“不全是为了我,但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我,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他的声音在屋内显得格外明晰,朝长陵倒没想到他会这么反问。
“你要这么想也行。”她颔首。
元秋噗嗤一声,笑得双眼微弯,像有两只小钩子在轻轻翳动着。
“那我真的就这么想了?”他轻声问她。
朝长陵迟疑了几秒才点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可自己明明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大概没有吧?
她不去纠结这个问题,换了个话茬道:“我最开始进来时就看过,这院子没有第四间屋子。”
而这间屋子,显然也不可能有两张床。
“我看见了。”元秋的视线前方,屋子的唯一一张床榻正摆在那里,挺窄,也就刚够两个人并肩躺下。
被褥整洁,一点褶皱也没有,倒很符合朝长陵那正经得几乎死板的木头脑袋。
朝长陵不知道元秋在心里腹诽自己,道:“你睡床吧,我不用睡觉。”
元秋在那小境界里受了这么多天罪,该好好恢复体力。正好玄一宗的床挺软的。
她说罢转身坐上法座,元秋眼底微暗,一些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你就算半夜累了想睡床,我也不会让给你。”
他淡淡道。
“不会,修士不用睡觉。”
“……”
入夜,屋里熄了灯,元秋背对着朝长陵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朝长陵入定前看了他最后一眼,心想这人果然累了,睡得倒挺快。她不再多留神,闭眼进入入定之境。
窗外有冷凉的月光洒进屋内,在元秋白皙的侧脸上照出一小片斜斜的光影,他微眯着眼,往被褥里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