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今天过来开口就说:“真君放心吧,我和迟道友还有白阳真君先回静心门去,你在这边把事情做好了再说。”
朝长陵问他:“你怎么想通了?”
黄解一:“我听说静心门有一独门心诀,名为静心诀,可以打通耳目、堪破人心。这太厉害了,我必须得研习不可!”
这人还是老样子。
迟逍风来道别的时候说:“不管你打不打算做玄一宗的掌门,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妹。”刚正经说点煽情话,下一秒就破功:“不过你现在离飞升成仙也就一步之遥,咱俩差距实属太大,要不我管你叫师姐?”
白阳真君最后来看她时还说:“那个小傀儡,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正好咱们门内缺个干活的,她一个人流浪在外太过可怜,你若是不要,我就收留她带回门内去了。”
朝长陵:“师尊请便。”
她记得小傀儡被带走时嗷嗷哭着说自己不想干活。
偌大的院内一时寂静,元秋出来就看见朝长陵坐在花厅里煮茶,他在她旁边坐下:“你师门的人可都走了,没关系吗?”
“什么没关系?”
“你难道不会觉得寂寞?”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元秋一顿,莫名耳根有点发热,他就不该问,不然哪怕是这个木头脑子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朝长陵:“我一个人在外习惯了。”
“哦。”他应了声。
她道:“地宫应该明日就会被搬到化雪峰上去,原本的大殿和其他一切事物都会被铲除。”
后面没说,但他明白这话的意思。
“我已经不记得从前了。”他道:“从前的痛苦跟现在比起来,早就没什么所谓了。”
朝长陵道:“玄一宗和静心门都非你的归处,我想了很久,哪里才是你真正的归处。那间练功房不是,那座大殿也不是。也许只有化雪峰勉强可以算进里边。”
“所以干脆把一切都抹平吧。”
她在元秋的微愣中,倒了杯茶搁到他面前,明明是在说一件正经事,旁边的人却没有回应。
“元秋?”
“你先别看我。”
元秋低着头神色看不清楚,朝长陵让他抬头他没理,第二次叫了声元秋,他才缓缓抬起来,不知所措的眸光,抿起的唇际,她突然这么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她道:“你的归处,不如就从那座地宫开始吧。它现在不是山尘的,是我的了。”
她知道元秋不会立刻回答,他总是要沉默很久,似乎在审视,又似乎是习惯性地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像刺猬一样谨慎戒备。
“如何?”她又问了一遍。
“……”他点头。
“你答应了?”
元秋闷道:“不然呢?”
有微风拂过,没了冬日的冻人刺骨,朝长陵往后一看,发现山巅的树已经长出了绿芽。
原来是春天要到了。
*
今日是让众修士激动不已的日子。
因为时隔一个月,修真界之前那届被迫中止的斗法大会又要举办了!
地点虽然还是在玄一宗,但操办这事的人却已经换了。
从前的山尘真君只允许有名有姓的门派参与斗法,这次却没有这层限制,什么无名之辈都可以来战。
所以这回造访玄一宗的新晋修士就格外的多,据说从山门关一路排到了山脚下。
人满为患。
有小修进门时发现远处的一座山居然只剩一半,另一半不知所踪。
旁边的人跟他解释:“据说是日持真君与烛龙缠斗时,烛龙摔下山崖,将山一劈为二,后来他们拿烛龙的尸体没办法,就这么保持了原样。你现在飞下去看看,说不定能看见烛龙长什么模样呢!”
“啊,那还是别了吧,怪可怕的。”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今年的斗法大会格外的吵。
之前玄一宗的人来问朝长陵时她正忙着,随便说了句不用设门槛,结果就成了这样。
此时,她正站在山门关附近的百层石阶上,从外而来的修士都会从眼前经过,看了有百来个,没一个能入眼。
山尘留下的地宫里果然藏有玄机,他似乎一开始并没有放弃成仙这件事,甚至为了这个目标做过大量的尝试。
而那些尝试,被他自暴自弃后,用紊乱的灵气藏在了地宫的幻境里。
朝长陵和那些灵气天生八字不合,就是有通天神威也难以解开。毫无头绪时,她想到可以去找一个能与那些紊乱灵气相配的人来搭把手。
“还不走?”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带着点不悦。
元秋坐在她身后的石阶上。
两条长腿交叠,撑着下颌耷拉着眼皮。
他大概没怎么认真在看,只是今天日头很大,一晒太阳就想睡觉。
因为脑袋偏开了一点点,雪白的脖颈就露出来,那里没了朝长陵之前咬过的伤痕,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坠着一滴小巧白玉的细带。
长短刚好能系在脖子中央而不掉下来。
朝长陵后来觉得那个咬痕太明显,元秋又不爱好好穿衣领紧的衣服,随便路过个人都能看见,木头脑袋破天荒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她用自己的血炼化出一滴白玉,系在了他脖子上。
元秋当时收到后戏称要是这上边还刻了她的名字,自己简直就像她的宠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