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炳元吩咐着,巫师作为三人之中唯一一个还算是意识清醒、有行动自由的人,自然不甘心直接被抓,他背对着众人,脚底抹油就要逃。
小贼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他像是凶恶的猛兽,力气大到直接挣脱开了家丁加在他身上的桎梏,疾速扑到巫师的身上,衣裳的血腥染在后者深黑的长袍之上,勾勒出一束妖冶鲜艳的花朵。
混乱过后,家丁们堪堪将两人拉开,小贼嘴里不住冒出鲜血,他却笑得不能自已。再一看,呆呆躺在地上的巫师耳朵被整个咬了下来,血腥之气充斥着鼻间。
一缕微风拂过,小贼被带走的时候,如醉如狂的眼神忽而变了一变,仿佛根本不知道做了什么,自己现下又身在何处。
徐炳元心力憔悴的掐着眉心,谁能想到,被打成那样都没松口的小贼,会在一瞬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又是毫无隐瞒地交代,又是狠心对同伙下手。
……
徐府的西面,主人正断着案。另一面,钱卫也在做着与贼无异的勾当。
“嘭——”钱卫又一次翻墙失败,掉了下来。
不过他并不气馁,很快安慰好自己,就想站起身。
一道黑影在徐府檐上游走,洛施身影极快,眨眼之间,就站到了躺在地上的钱卫的身边,笑眯眯的吓他:“小贼,哪里跑!”
她早就到了,只是走至西面,顺手打落了一个想爬墙逃走的小贼,到此地后,钱卫没来,却看见巫师二人鬼鬼祟祟的,便特地引了几个巡逻着的家丁来此擒住了他们。
没留姓名的做了件好事,也看了场不错的热闹。
钱卫看着天空,视线内乍一出现一张人脸,还以为自己被徐宅的人发现了,就要挣扎着起身。
但就在他翻身背对着洛施之时,却是在脑海里重新映出了来人的笑眼。
洛施闲闲的声音一道响来:“就你这本事,做贼翻不了墙,查案防不了鬼,也好意思四处做大善人?”
钱卫抬眸看她,洛施抱着手臂,见他认出了她,嘴上虽不饶人,却是伸出手,看起来是想拉他一把。
钱卫如愿搭上她的手,洛施一用力,他轻松的起了身。
洛施又问:“怎么不带上次那个木头脸一块来?他也受不了你多管闲事了?”
钱卫拍着衣裳上的尘土,反应了一会,才知道她指的是零星,摇摇头,“他受伤了,说是要花上几天调整气息。”
洛施也愣了,哦对,这好像还是她干的。
见她不吱声了,钱卫这才有空见缝插针,“我没想到你会来。”
他的表情可完全不是这一回事。洛施撇嘴,“你明明笃定我会来。”
“为什么这么说?”他无辜的笑。
“我还想问你,我们才认识一天,你就用上‘我们是朋友’这种话了。”洛施不上他的当,不自在的撇过脸去,“也不知道,你在装什么可怜。”
钱卫这回是真的懵了,但洛施没等他再说话,又不停歇的抱怨道:“你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要是徐夫人想对徐大人不利的话,早就杀死他了。何苦抱病月余,又来杀我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而你呢,这么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少爷,连翻墙都做不到。”洛施的吐槽简直停不下来,“没有能力却乱施以慈悲心,根本就是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迟早要完!”
钱卫像是没听见,面色如常的如玉兰君子般站定不动,“洛姑娘,既是来了,想去徐大人的院子里看看吗?”
徐夫人最疯癫的前半个月,徐炳元特意找了处僻静的院落给夫人养病。这些,有心关注着的钱卫都知晓。
洛施估摸着,这会徐炳元应该还在西面角门处断案,瞥了一眼钱卫,“不应该去找徐夫人吗?”
“我们又不是来捉鬼驱邪的。”钱卫摸着下巴,“我有种直觉,徐大人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洛施想了想,她最初找到徐宅,就是因为那足以冲天的浊气,可到了徐夫人的院里,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徐夫人自己暴露了不是人的事实,她甚至不会发现异常。
那么,秘密究竟藏于何处,就太一目了然了。
洛施一言不发,揽过还在思索的钱卫的腰,轻松跳过了高墙。洛施却未止步,徐宅今夜不太平,可不像他们昨夜那样带着拖油瓶也能随意游走。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钱卫的面庞,吹散了最后一丝旖旎之意。钱卫突然问道:“洛施,你知道徐大人的卧房在哪里吗?”
洛施不易察觉的怔愣,因为她快速搜寻了一番,根本没有浊气的踪迹。她道:“你,指路。”
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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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道无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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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人的共同努力,终于到了徐炳元住的院子。
钱卫刚想落地,搭在他腰上的手却加大了力道,像是投壶一样,精准将他从窗口丢了进去。
钱卫:“……”好歹跟他打声招呼啊!
洛施稳稳落地,看到的,就是钱卫略有些幽怨的眼神。她心里生奇:还是头一次瞧见他这种神情。
不过这不要紧,洛施转眸扫过屋内,好歹是做过太傅的人,卧房的陈设却是极为素雅。
放眼望去,这不大的外屋里,除开必要的家具和非必要的古玩摆件,其余的,都被书架和书桌填得满满当当,周遭四壁之上,皆装点着几幅古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