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卫有些讷讷的跟着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似没有灵魂般地迎合着她。
他改变了想法……他不愿想了。
无论她是洛施,或是幻影中的只长着一张相似脸的人。
原谅他……原谅他一晌贪欢,甘于如此。
洛施何尝同样不是这样的想法?
面前与她一同坠入幻影中的不是虚假的阻碍,而是真实的人。洛施实在劝服不了自己,还是将他与未闻真相前当成的那个幻影一般对待。
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洛施却是不敢睁眼。
能让她害怕的事情不多,没想到次次碰上关于他的事,就让她乱了头脑。
她知道面前人的真实身份,强|吻上他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毕竟没有问过他。
她怕她一睁开眼,看见的,是他整理好思绪后的挣扎反抗。
只因洛施确定,钱卫安慰她的那句“不是无赖”,不过是他融于骨血的天性纯良,与他面前是否洛施无关,与她这个人无关。
洛施终究失了勇气。
仿佛他的身体浮浮沉沉,好似溺在水里,好似夺取过呼吸的自由跃出水面,钱卫无意识被推倒在地上,却是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他更是用不上气力去拥紧在他身上的人。
四唇激争不下,钱卫以手垫在洛施的后脑勺下,后者像是闹脾气,猴急的非要让他证明什么,于是捏狠了劲头步步相逼,甚至进一步坐在他的身上,上下其手而不自知。
钱卫自是由着她,他扶上她的腰身,滚烫的手掌与隔着布料传过来的温度贴了上去,钱卫懵懵然一激灵,就连先前力不从心的姿态都减轻了不少。
见此,他顾不上亲密接触之中的愉悦,有了多的打算。
忍下羞赧和怯意,钱卫终于不再纵着任她予取予求,他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唇,力度恰到好处,在洛施看不见的地方显现出点点笑意,带有挑逗的意味。
放纵着自己的洛施感受到他的动作,先是一愣,良久的无言后,她终于将之当做默认的亲昵。
她好像想错了。
不由辩驳的侵入,源头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换而言之,钱卫其实也不是那么一视同仁,在他的眼中,她会有一点、一点点的不同的。
而她恰好,也不需要那么实在的“非她不可”,只要那一点点。
洛施的愣怔,钱卫同样感受到了,但他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借着这个空当,他翻身而上,仍旧是环抱着她的腰身,不带片刻停留的长驱直入,加深了这个吻。
角色已然对调。不过,这会儿的洛施没有顺从,而是剧烈挣扎了起来。
她就像是竖起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刺。
洛施突然咬上了钱卫的唇瓣,相比较后者拿捏好的力度,她却是实打实的,重重咬了上去。
两人最终分开。
弥漫在口中的血腥味不是很重,重要的是克制他沉重眼皮的丁点疼痛。
然而即便如此,效果也只是轻微的,眼前又一次见到的、仿若隔着三秋时日再会的洛施慢慢换做重影。
痛感并不能消除他既定好的消逝结局,钱卫遗憾的想。
意识消散之前,他终于肯动动脑筋,分辨那如梦似幻的场景、还有……那如饿虎扑食的姑娘。
发生得太快、他又太紧张,钱卫忽然想:那样的梦要是能再久一点、再久一点就完满了。
洛施维持着身形站定,她瞥见钱卫一副快要沉沉睡去的模样,与之前那副壳子换了内里意识的情景相似。
可即便那就是现实的钱卫,他依旧没有在昏睡前朝自己伸出手,展示出眷恋不舍的样子。
因为他分不清面前的人是幻影还是现实,他不知道她是现实的洛施。
洛施目光闪烁,这样的情况,她也有过。
幻影变为青梧山,在那里见到他的时候,洛施逢场作戏,其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她以为那不是真实的他。
钱卫骗了她。
她终于想通了,为什么钱卫的虚影与现实的意识交替出现在这里,为何她能够被送入这道幻影,她又如何会在第二层幻影中遇见现实的钱卫。
一切想不清楚的源头,都在于钱卫撒的谎:画上看见的人是他娘亲卫留济。
他看见的——其实是她。
所以,这道幻影困住的是钱卫,而他从始至终的症结所在都只有她,故而上演了一场怨侣相迫的好戏。在第二层幻影中,操控画中幻境的关氏原意是将他们关在一起,可没想到钱卫不但没有识破她的诡计,反而对他的症结——也就是她百般信任;而她,一管玉箫乘风而去,不论死物活物,都被她毁了个干净。就这样误打误撞的,带钱卫破了局。
洛施又想到,她与关氏对峙时,钱卫又是姗姗来迟地醒来,又是痛不欲生的身心不振。
或许就是因为他没有独立破局,才引发了不可见的弊端。
而按照她正常遁离幻影的方法,在那个时机下,关氏是想让钱卫亲手杀她,掐灭欲望。
那么,此时此刻呢?
一言蔽之的理解成相同的破局方法吗?
洛施虽然理清了幻影的由来,但她依旧没有想好:为何钱卫被困其中,她二人是以妥协不成、互相逼缠的怨侣形象出现的?
还有,她覆上布条的眼睛……
躺倒在地上的人动了动手指,打断了洛施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