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声音却还是维持着岌岌可危的体面和冷静:“是我和他们没有缘分,我没有怪江鸣,陆哥,我不会伤害他的。陆哥。”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如果江鸣因此误会了你和我,你就解释一下吧,不要因为这个误会吵架。这样不好。”
“我的户口已经独立出来了,你们还是像之前那样当我死了吧,不要来找我了,真的拜托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鹿。”陆觉明冷静的脸色终于变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叔叔和阿姨不告诉你实话,是因为不想刺激你。你听我说,小鹿,你只是生——”
“叩叩——”
叩窗的声音突兀截断了陆觉明的话。
江鹿泪流满面转过头,看见打着伞的林煊微微弯着腰,漆深眼眸凝着他的脸,瞳底全心全意只有他一个人。
见他看过来,林煊轻轻弯唇,眸中意味深长浮现一抹暗色,嗓音中温意蔓延:“小鹿同学。”
“我来接你了。”
江鹿仿佛终于找到了依靠,眼泪愈发汹涌,不想再听陆觉明说话,迫不及待下了车,如归林的鸟儿般投入林煊的怀抱。
第24章
陆觉明皱起眉心, 看着雨中那块唯一没有下雨的地方。
林煊如同雨夜的幽灵般,面容冷白幽幽,从始至终都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他的眼神似乎永远只会落在江鹿身上。
所以在江鹿胡乱打开门扑出去的时候就无比精准地接住了他, 用身体和伞将他严严实实护住。
他在雨中辟出了一小片无雨的天地,将江鹿笼在其中, 避免沾上风雨。
大雨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江鹿将脸埋在林煊怀中。
林煊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熨着他冰冷的肢体,早已失去知觉的手指在感受到他的体温之后, 终于开始重新和他的神经网络链接。
“小鹿。”
陆觉明的声音从雨幕中遥遥传来,江鹿心中止不住地委屈, 鸵鸟似地把头藏在林煊怀里当没听见。
他不想再从任何一个人嘴里听到那几个人了。
陆觉明明明知道他以前过得怎么样, 刚才还那样说, 他有种被背刺的感觉。
他真的被伤透了心。
他明明已经很识相,自觉不主动招惹他们了。
胸口被濡湿的感觉很清晰,林煊搂着江鹿,唇畔笑意更甚, 低头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 没有分给陆觉明一瞥,带着他转身离开了。
林煊虽然是林氏集团的继承人,却鲜少在公开场合露过面,是以陆觉明只觉得他眼熟,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陆觉明被大雨困在车内,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走江鹿却无能为力。
·
直到远离了陆觉明的车,林煊也没有松开江鹿的手。
他温暖的体温从相贴的地方蔓延,江鹿低头悄悄擦眼泪, 却突然发现自己原本快消失到胳膊的手这时已经有了很凝实的轮廓。
速度很快。
林煊在他身边,他的身体就真的不会变透明。
江鹿意识到这点, 眼眶滚烫,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他连忙低下头,眼泪落下去,混在雨水中砸在地上的水坑,任谁看见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
所幸林煊没低头,路灯也被头顶的黑伞挡住,伞下光线暗淡,替他遮掩了几分狼狈。
江鹿鼻尖红红,刻意将陆觉明抛到脑后。
林煊知道他哭了,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带他往家里走。
在电梯里的时候,江鹿终于没按捺住,瓮声瓮气说:“……林煊,你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林煊轻轻笑了下,“那你想说吗?”
江鹿启了启唇,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不想说也没关系。”他听见林煊清和温润的声音,如涓涓溪流,“小鹿同学不想说,是你的权力。我只用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而且,”林煊顿了顿,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小鹿同学会来找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因为,小鹿同学真的把我当成了朋友。”
江鹿抿着唇,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林煊……人真的很好,真的很温柔真诚。
江鹿十分庆幸他在那些恶意中伤他的流言兴起前就认识了林煊,没有因此错过他。
林煊视线下掠,在看见江鹿动容的神色不动声色勾了勾唇,眸底划过一抹深意。
……笨蛋。
林煊出门时没关客厅的灯,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江鹿才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抿了抿唇角。
林煊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关掉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了两盏勉强照亮地面的小灯。
江鹿松了口气,明显比刚才自然了一些,但还是贪恋林煊手心的温度,没舍得松开他的手,林煊也任由他牵着。
茶几上放着画本,翻开的那页上正好是前两天林煊刚给他看过的那幅画。
但不同的是这幅画修改的痕迹很重,林煊似乎并没有头绪该怎么下笔。
林煊带他在茶几前坐下,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这幅画上:“怎么了?”
布布听到动静,从猫窝里钻出来,在江鹿的脚踝边蹭来蹭去。
“你,”江鹿摸了摸布布的小脑袋,开口时嗓音很沙哑,于是轻咳了声,清了清喉咙才继续说,“你还在画这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