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自古以来都是女同志在做,反倒让人习以为常。
偶尔男同志做一次,便叫他们觉得这简直是绝世好男人。
若是换做女同志罢工,怕是得被众人唾弃。
一如姜榆,她在厂里表现再出色,都会被人谴责不顾家。
换做是贺庭岳,旁人只会觉得这是寻常事。
“姜榆,你简直是我的灵感来源!我回头写一篇稿子,你帮我把把关。”
姜榆笑了起来,“你也不怕被人骂。”
李念正色道:“先辈们要是怕别人骂,就没有我们妇女解放的时候。我们能走到今天,从来都不是别人宽容,而是我们自己争取来的。”
她突然觉得,妇女同志的解放,和国家的崛起,这条道路何其相似。
从被剥削压迫,到发展崛起,再到奋力反超。
李念双目晶亮,“我觉得我可能更适合《妇女报》,要不我申请调过去得了。”
姜榆但笑不语,这是李念自己的事。
回到大院,姜榆察觉到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大对。
一问,才知道是家里来客人了。
“什么客人?”
徐丽华偷偷说道:“听说是你公婆,小贺的爸妈。”
认识贺庭岳几年,他们都不知道原来他父母健在。
姜榆脚步一顿,道:“徐大妈,庭岳父母健在,但他母亲不在北城。”
徐丽华愣住,那他爸身边的女人,难道是后妈?
她好像窥探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她原本没好意思跟着,可心里被勾起了好奇心,遂跟着姜榆进屋。
一进屋,便瞧见魏秀茹四处打量,嫌弃地看着姜榆家住的屋子。
打从看见她开始,徐丽华就感受到了她眼里的鄙夷,很是嫌弃家属院。
贺飞燕站在一旁,好似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姜榆回家,立马跑了过来。
“嫂子。”
姜榆拍拍她的手背,看向坐着一言不发的贺经义。
“两位过来有事吗?”
上次在医院刚发生了争执,按理来讲,现在贺经义应该不会想看见他们。
魏秀茹啧了声,“也亏得你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其实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然而面上还是得显露出关心的模样。
姜榆垂眸,“整个国棉厂的家属院大多这般,我们怎么比得魏秀茹同志金贵,不识人间疾苦。”
徐丽华乐了,睨着魏秀茹。
“我们都糙人,有个能睡觉的地儿就觉得不错了,也不知这位同志是哪里来的皇亲国戚,才进门就挑拣起来。”
魏秀茹脸色一僵,讷讷走到贺经义身旁。
解释:“我就是心疼庭岳和飞燕。”
姜榆凉凉道:“你真要是心疼他们,当初就不要破坏他们的家庭,逼得他们母亲远走,他们自然不会吃苦。”
贺飞燕躲在她身后抹泪,啜泣着。
“当初我妈也是被我爸伤透了心,才会生下我就拖着行李离开了北城。魏阿姨现在说得好听,难道当初在我妈还没出月子的时候,就带着儿子找上门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她谨记姜榆的话,面对这种不要脸的人,千万不要给她脸。
抓着她的痛处往死里踩,反正丢脸的又不是自己。
徐丽华大惊,从来不知道贺飞燕家里还有这样的丑事。
她看着贺经义和魏秀茹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跟看垃圾似的。
“哦哟,你刚才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姜榆的婆婆?你这种人,要是放到旧社会,就是个外室嘛。你知道啥叫外室不?就是见不得光的,和地沟里的老鼠一般。”
魏秀茹脸上火辣辣的,就连贺经义都觉得没脸。
他气得青筋暴起,血气冲上脑门,一张不算白皙的脸涨得铁青。
姜榆不想和他们废话,直言:“二位如果没事的话,还是先离开吧,我家不是很欢迎你们。”
砰的一声巨响,贺经义朝着桌子用力砸了一拳。
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怒极。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公爹,你有什么资格不欢迎我们?”
姜榆不吃他这套,她又没吃贺家大米,凭什么还得看他脸色。
“一个从没对自己孩子负过责任的父亲,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为好,这时候出来耍威风,除了出洋相,没有任何作用。”
她那嘲讽的眼神,明晃晃在说:你看有人理你吗?
第560章 你确定要我说吗?
贺飞燕暗暗挺直了腰板,原本姜榆回来之前,她心里是有些害怕的。
她生来畏惧贺经义,毕竟是亲爸,余威尚存。
就在刚才某一刻,她突然想通了。
贺经义在她和贺庭岳面前,永远不占理,她不需要害怕。
魏秀茹见贺经义又开始生气,怕他和上回一样气晕,连忙开口:“你爸也是关心你。”
贺飞燕嗤笑,“真关心我,也没见他以前给我钱花呀?这么多年都没管过我,现在想起有我这个女儿啦?你们甭废话了,说吧,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贺经义气哼哼,一张脸黑如锅底,沉得要滴水。
“你跟你大哥一直在外面也不行,现在就收拾东西给我回家。”
他觉得贺庭岳兄妹俩在外面学坏了,不敬长辈,把外面的粗鲁习性学了个十成十。
尤其是姜榆绝对不能进贺家门!
贺飞燕不解,前头这么多年都没见他注意到在外面的儿女。
现在怎么突然想起要让他们回家了。
“我们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也不稀罕回你们家,你走吧,别等大哥回来赶你们。”
到时候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不等贺经义开口,姜榆先问道:“以前没见你管他们,突然要他们回家,肯定有条件吧?”
毕竟他们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贺家高人一等。
贺经义神色倨傲,昂起下颌。
“庭岳必须跟你离婚。”
姜榆:“……”
魏秀茹道:“当然了,看在你和庭岳结婚一场,我们会酌情给你补偿,这个房子也可以留给你。但贺家,你就别肖想了,我们不可能让你进门。”
徐丽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他们应该庆幸贺庭岳不在家,不然现在早把他们丢出去了。
“嗤,不知道还以为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呢,旁人这么稀罕进。”
贺经义俨然是赞同魏秀茹的,沉声道:“原本我觉得你能力不错,虽然出身不行,但既然已经结婚,也就算了。但现在我为什么坚持让你们离婚,你心里应该清楚。”
姜榆还真不清楚,实在看不懂他打什么算盘。
“贺经义同志上过扫盲班吗?”
贺经义一噎,“你什么意思?”
姜榆耸了耸肩,“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似听不懂人话。我自觉国语说得还算标准,你听不懂吗?你不会是汉.奸吧?”
贺经义气得吹胡子瞪眼,又开始拍桌子。
姜榆本事大,总能几句话就把他气得青筋暴涨。
“你胡说八道什么!”
姜榆随手拎过来一张椅子,和他面对面坐下。
“我和飞燕已经表明态度,我们不稀罕回贺家,你们好像很喜欢自作多情。”
魏秀茹轻蔑一笑,“你不稀罕,是因为你没去过贺家,但庭岳和飞燕从小在贺家长大,他们怎么可能放弃家族?”
她觉得贺庭岳兄妹俩好对付,真正难搞的是姜榆。
只要姜榆不进贺家,这对兄妹她可以慢慢对付。
她和贺经义一般挑起下巴,用鼻孔对着姜榆。
“只要你和庭岳离婚,我们会另外给你五百块钱补偿,这套房子也留给你,你从一个乡下村姑走到今天,知足吧。”
贺经义原本打算给一千的补偿,魏秀茹觉得多了,五百已经顶了天。
要不是和贺庭岳结过婚,姜榆现在指不定还在地里刨食。
姜榆才张口,忽而瞧见贺庭岳的身影,凌厉带风,大步从外面走来。
进了门,二话不说。
“滚!”
贺经义火冒三丈,用力拍着桌面,震得杯子茶壶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