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纵然是席澍早就有心理准备,也不免倒抽好几口凉气,他和图册大眼瞪小眼。
巴巴问:“这个国之重器的含金量是?”
余晏扶额一笑:“堪比省博的镇馆之宝。”
这么说席澍就懂了,在那张图上撇过,眼底掠过精光。
那就是他们大队的集体功稳了,手底下那群崽子们年底奖金翻倍。
“我下午就通报到合城分局的人,把看守所里的各个盗墓贼统统问一遍。”席澍说。
余晏闷声:“好。”
“今天哪儿又不高兴了,跟哥说说。”席澍看他那眉眼耷拉,还要硬装没事的样。
余晏回:“没不高兴。”
席澍:“……”
真想把他脸揉成一团,看他还死倔。
然而余晏目不斜视,径直走出办公室,只留下一句:“送我去吃饭。”
席澍眼都不眨盯着他溜圆的后脑勺,莫名觉得心脏酸麻疼痛,像有只手狠攥了下又放松,而后又捏了下。
他就只能束手无策地任由疼痛蔓延。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会乍然心痛。
余晏半天见不到身后的人跟出来,折返推开门探头懒洋洋地,拖长了语气问:“愣在这儿干嘛——”
他难得明媚的神色连唇都红润起来,席澍回神,嘴里随应一声:“给你定了法餐,天天不爱吃正经主食,就爱吃些乱七八糟的。”
余晏皮笑肉不笑:“……”
“那是因为外面送到家的面都坨了,米饭没香味。”
“那我下次给你做。”
“别,你可是大忙人,大少爷,怎么能给我做饭。”
席澍两步作三步到他身后,轻拍了下他圆溜后脑勺:“你还会贫。”
……余晏倏然止住脚步,摸了下遭此横祸的后脑勺,很突兀地一笑。
在席澍发懵的眼神中,手袭击到他腰侧,狠狠用力一戳,无视他惨叫一声后五官痛苦地皱起来,无辜看一眼转身就走。
手底下那块肉还在泛着热,席澍右手捂着被暴击过的腰,含糊不清地嘴里发出闷笑。
余晏站在树底下,婆娑错乱的树影投在轮廓分明的脸上,如同星子点缀,他慵懒挥手招呼人过来。
这才像二十多岁年轻人嘛。
.
车上。
余晏这次相当自觉地坐在副驾驶上,车才启动,手机就传来短信声。
是夏沣之发来的信息:[老板,咱们博物馆文创的项目拿下了,您下午有没有空过来公司。]
余晏:[有空,下午两点到,辛苦了,晚上你们出去聚个餐我报销。]
夏沣之:[好耶!直播间上批收来的钱币咱们卖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再收一波。]
余晏:[可以。]
这个点正值中午下班高峰期,而这条路是去餐厅的必经之路。席澍跑现场这么多年,可谓是把常安区大街小巷沟沟里都跑遍了,他老老实实被堵在路中央,那就是真没有任何小道可以抄。
他挣扎且无力地拍了两下喇叭,换来的只是前后左右车更为嘹亮的喇叭声。
“艹,失算了。”席澍含糊暗骂,难以接受自己掉了这么大链子。
“等等吧,你不是预定好了,直接到了就能吃。”余晏全身心投入在夏沣之发来的策划书上,头也不抬敷衍道。
席澍本来不想说的,眼看着他要把自己这么活生生这么大个驾驶员给忽略了,很是不满道。
“也不知道是谁家小姑娘,让你连眼睛都不肯抬,可怜我巴巴地给你订餐厅,结果等来的是负心郎。可惜我啊警校毕业,是个粗人,又没有审美,不能跟你聊文物聊艺术。”
“你……”余晏被这通话扑头盖脸地,一下想不出来怎么应。
“我怎么了。”席澍有样学样,无辜回视。
关掉手机屏幕,塞回口袋里,余晏把所有能招惹到席澍的东西都收起来。
“满意了吗?”
不满意也得满意,余晏想。
席澍捏着下巴,语气比新闻联播主持人还正经,“我没让你收起来,是在车上看手机容易晕车。”
横了他一眼,余晏淡淡道:“你专心开车,前面的车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的车迫不及待滴声催促他。
很显然这辆表面其貌不扬的奥迪车,在道路上没有一点优势,按照西京人开车的暴躁性子,烦躁起来直接能怼到后屁股上。
“催命呢。”席澍骂骂咧咧点火启动。
“谁让你开这辆车。”余晏敲了下他肩头。
力度轻得像挠痒。
像是憋了很久,席澍一顿一顿地说道:“你别乱碰我。”
余晏欲言又止:“……”
扭过头去看窗外,不太想搭理他。
十分钟后。
突然听到席澍说:“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之前当然见过,你把我提到警局的事忘了。”余晏眉心紧锁,斟酌片刻后玩笑说。
“不,是早的之前。”席澍已经把车泊停,直勾勾他不肯转过来地乌黑头发。
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吃了许多芝麻,乌黑浓郁,跟他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瞳孔一样黑。
“之前当然没见过。”余晏说。
席澍自嘲一笑:“开玩笑的,到了,下车。”
他轻呼一口气,藉此控制住情绪,之所以突然这么问,是因为刚刚有一瞬脑中闪过张十八岁年少稚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