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桌上这碗明显火候不到位, 没有把米脂给炖出来,汤是汤米是米的,跟黏稠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
余晏蓦然佩服起席澍的做饭能力,能把小米粥做成这样,也是需要独特的天赋。
他放下挑剔的眼光,噙着笑把一整碗小米粥就着擀面皮和小菜吃进去。
擀面皮也不知道哪家订的,还不错。
席澍跟他自知之明四个字扯不上关系, 说:“怎么样, 席哥特定订的,秦北米脂县产的特级小米, 是不是炖出来米油又多又浓稠。”
余晏掀他一眼, 心想你大概得去看看眼睛,年纪轻轻就瞎了。
门口处传来遥遥门铃声。
“你先吃, 我去看看谁敲门。”席澍天生的敏锐神经被敲动,跟有预感似的打开手机, 目标明确:母上大人。
被他猜个正着, 手机刚刚由于直播调成了静音,没发现冒出来个小红点。
[母上大人:听说你最近案件特别多, 连放假都回不了家,我特地请了个西京的大师, 十点半会到你家给你做做法。]
上方状态栏:10:29。
很好,席澍艰难维持嘴角上扬的弧度,他尊敬的母亲已经学会套路,开始先斩后奏了。
二十分钟后,余晏自己跑到一角,放任席澍在客厅面对“大师。”
客厅正中央。
一个穿着红底配黄纹道袍,手里搭着拂尘的翘胡子老者,在用着怪异脚步在大厅转圈圈。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厄运退!退退!”翘胡子嘴里碎碎念,突然整个人爆起跺脚,眼睛瞪得像铜铃。
又猛然挥着拂尘像人形陀螺一样转圈,停下来的时候还飘忽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上。
席澍:“呦——,老人家您注意,别摔了,这在我家里摔个正着我可赔不起。”
余晏脸色极其不明,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放在客厅四周的五帝钱还能解释,可是放茶几上面的掉漆金刚杵。
——不是,这难道不是佛教用具吗?
还没来得及问席澍他母亲给请了个什么人才过来,翘胡子拂尘唰两下突然袭击到他身前,在余晏左右用力一挥。
他蹙眉,灵敏几步退后躲避。
“施主别动!这是扫霉运的。”又是唰唰唰用力挥,毛都掉到衣服上了。
翘胡子鼓弄玄虚:“您面相看起来出自大富大贵之家,本应该是早就埋在土里的人,却被意外横插一脚,有了生机。”
席澍制止:“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眼疾手快地拍了段视频发给母上大人,质问她究竟哪弄来的人。
席母懒得点开视频,语音回复:[儿子,这个大师厉害吧,我跟你说这可是全西京收费最贵的大师,我千辛万苦眼巴巴加价才愿意马上出场驱邪。]
翘胡子开始要点火烧符。
席澍错愕道:“收最贵的费,杀最冤的猪,老妈,还好你没去搞生意。”
席母·周女士怒斥:“小兔崽子你什么意思!老娘我是好心,你还挑起来了了。”
席澍眼神麻木地盯着四散到地上的符灰。
“如果他没有带金刚杵和操着奇怪口音或许我就信了。”
二十分钟后,翘胡子结束了他嘴里的叽里咕噜,将拂尘“咻”往手边一搭,迈着四方步走到席澍跟前。
“你屋内有小鬼作祟,我耗费精血,破血明灯,接下来一月请佩戴这红绳驱邪。”
说完就从道袍内抠搜扒拉出一个一看就是淘宝2.99包邮的红绳,他甚至不愿意买个编织复杂的!
席澍不笑的时候,眼睛是有些威慑的,用快化成实质的眼神让他把红绳放桌上。
被盯得浑身一震,翘胡子腆着脸嘿嘿一笑将红绳小心翼翼归置好后。
“这个亲啊,咱们这边做法结束,承蒙惠顾十万块捏。”
“你说多少钱?!” 席澍不可思议。“大师,我家是开公司的,不是开造币厂的,没有普度众生的乐趣。”
翘胡子陡然一副被压迫者的姿态:“席先生,我可是拥有纯正茅山道士证的,这个收费已经很便宜了。”
余晏从角落里钻出来八风不动:“一千块,包括出行费用,不然就去派出所那儿好好说道说道,茅山道士没有驱邪证只有皈依证。”
翘胡子提心吊胆,颤颤巍巍道;“那那那那......还是不用了,一千块成交。”
鸡爪子一样的手伸到人前,“现金。”
待到人走后,席澍故作崇拜道:“哎呦喂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解决这歪鼻子诈骗人士。”
余晏懒洋洋道:“别嬉皮笑脸,你上班时间快到了,别因为插曲影响了你每周全勤。”
席澍一脸被负心模样:“我就知道,你就是下天底下最无情的男人,把臣妾用完就扔。”
余晏冷声:“滚。”
“那我真走啦。”席澍戏谑地一笑。
“快去上班!”
席澍出门后迅速把笑容放下,他脑中回荡方才假道士说的话,实在是不太吉利了。
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小时上班。他在路口犹豫不到三秒,就一把方向盘往左打,往西京一座千年古刹的方向去。
几百年来寺内一直香火旺盛,祭拜的游客和本地人络绎不绝。席母也曾捐过一大笔香火钱祈求家人平安,还硬压着席澍每年都要过来磕头,给佛祖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