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附耳说了句话,李昆顿时心惊,秦王!
他急得团团转,秦王怎么来了?
一边是娇滴滴的美人儿,一边是索命的阎罗,还是保命重要。
李昆恨声道:“算你运气好,老子一会儿再过来收拾你!”
程吟玉一丝力气也没了,泪水涟涟地倒在地上,目送他走出屋门。
李昆一步三回头地来到隔壁厢房,关上门,一眼都没敢多看上首的人,讷讷出声:“秦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顾行舟淡声道:“本王为何来此,你应该清楚。”
李昆冷汗直流,思忖一会儿,说道:“为着收受贿赂的事儿?”
顾行舟不置一词,悠闲品茗,看他的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
又说了两三件事,他还是没说话,李昆咬咬牙,只能是那件事了。
他直接跪下磕头:“王爷,微臣只是一时糊涂!前几日端午宫宴,微臣醉酒,不小心摸了一下何侧妃的手,真的只是不小心……”
顾行舟微微扬眉,他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桩事,侧妃何柔嘉也没和他提过。
正沉思着,底下的人额头已经磕的血肉模糊。
李昆疼得发抖,却不敢不嗑,谁人不知秦王殿下的狠厉手段,直接打死都算好的,怕就怕长久的折磨,死了活,活了又死,真真是生不如死。
“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顾行舟摩挲着白玉茶盏,“念在你是英国公嫡子的份上,断根手指吧。”
李昆松了口气,只是断根手指,早点去找郎中肯定能接上。
忽然又听他意味不明道:“听说你买了牡丹的初夜?”
“是、是,”李昆小心翼翼道,“殿下若是看上了,微臣愿献给殿下,她还是处子之身……”
顾行舟“呵”了一声,又问:“你在房里待了这么久,都做什么了?”
李昆咽了下口水,“听她弹了首曲儿,然后正想……您就来了。”
“碰她了吗?”
李昆心里咯噔一声,“碰、碰了。”
顾行舟漫不经心地问:“哪只手?”
他咽了口唾沫,缓缓抬起右手,又赶紧放下,换了只手,刚举起来,红光闪过,“扑通”一声,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掌在地上滚动。
李昆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自己的手,钻心的疼立刻深入骨髓,他大叫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我的手!我的手!”
顾行舟面不改色地喝完最后一口庐山云雾。
推开门,整个红绡楼都陷入喧哗之中。
孙妈妈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瞥了眼屋里的断掌,敢怒不敢言,硬生生挤出一个笑。
“王、王爷。”
顾行舟道:“本王出一千两白银,为牡丹赎身,如何?”
按理说,牡丹的初夜卖了七百两,赎身的银子自然也该水涨船高,但孙妈妈哪敢不应。
若是不应,说不定下一个断手的就是她了,花魁可以再培养,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赶紧答应,颤着手推开牡丹阁的门。
屋里,程吟玉以为是李昆去而复返,惊慌抬眸,望进男人深邃的眼睛。
昨晚,就是这双眼睛肆意凝视着她,让她生,也让她死。
程吟玉满怀希冀地望着他,他竟真的来接她了!
顾行舟也在打量她,钗环尽失,鬓发凌乱,一张娇怯芙蓉面满是泪水,却显得愈发娇媚,惹人怜惜。
一日不见而已,竟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他冷嗤一声,顺手给她裹上罗衾,打横抱起,迎着青楼姑娘与恩客们的视线走出红绡楼。
程吟玉最后看了一眼待了三年的红绡楼,毫不犹豫地圈紧顾行舟的脖颈。
第4章 外室
马车辘辘,行于长街。
绵绵细雨早就停了,唯一的清凉消失殆尽,马车里便只剩闷热。
程吟玉有些热,抬眸瞧了眼以手支颐闭目养神的男人,裹着薄薄的罗衾没敢乱动。
她知道李昆是英国公的儿子,英国公何等荣耀,是淑妃的娘家,亦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可这个男人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她带走,想来不是一般的贵公子。
程吟玉的心跳有些快,见他一直未醒,大着胆子打量他。
金线绣暗纹的锦衣华服,随意搭在膝上的手骨节分明,隐隐能瞧见厚茧与伤痕,腰间佩着个玉质温润的螭龙纹环形玉佩。
再往上,他的喉结微滚了下,下颌锋利,然后,她的视线便与顾行舟撞到一起。
他神色淡漠地问:“好看?”
程吟玉慌忙垂下眼睛:“公子玉树临风。”
身为青楼里的姑娘,当然学过如何润物细无声地恭维男人,她还没实践过,心下一慌便讲了实话,旁的词全忘了个干净。
顾行舟哼笑一声,正欲开口,马车忽然一阵颠簸。
程吟玉惊呼,一头扎进他怀里。
顾行舟下意识抱住她,温香软玉在怀,嫌她裹着的东西碍事,手一挥便丢在一旁。
程吟玉吓了一跳,双手抵在车壁上,正准备撑起身,他却环住她的肩。
“就这样坐着。”
程吟玉便没再动,安安稳稳地坐在他腿上,不多时,玉肩上的手缓缓上移,揉捏着她的耳垂。
粗粝的指腹带来一阵异样的触感,她抿了抿唇,忍住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