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窗边抽烟，一根又一根。
    我被烟味熏得难受，捏着鼻子转过身去，懒得跟他说话。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在意我是不是他女儿这件事，可能就像之前猜测的那样，他怕姜禾死了，所以拼命想要抓住点什么联系。
    那又是什么，让他开始相信，姜禾不在了呢？
    我觉得这其中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三个小时，我几乎要在沙发上睡着。
    直到医生进来，顾景渊掐灭了烟，问道：“怎么样？”
    医生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鉴定报告，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顾总，她不是。”
    顾景渊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第23章 我好像一个累赘
    顾景渊将医生手里的鉴定报告抢过来，三两下看完，脸色铁青。
    不等医生回避，他就冲到了我面前，将我拎起来，“你们敢耍我？！”
    “我没有！”
    我下意识反驳。
    虽然我不想当他女儿，但更不想姜禾又被误会。
    “一定是有人搞鬼，我就是你女儿！”
    医生喊冤，“顾总，我们鉴定科全程都有监控的。”
    顾景渊寒凉地笑了起来，就这么拎着我出门，下楼，来到医院的喷泉池旁，“噗通”一下，将我丢了下去。
    喷泉池很浅，站起来才到我腰部的高度。
    我像一条落水狗。
    顾景渊抱着双臂，“我真是疯了，才会信你们的鬼话。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对你们有任何留情。你们等着吧！”
    他难得的没有再继续折磨我，而是转身离开。
    我却觉得更加心慌了，总觉得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从喷泉池里爬出来，借了路人的电话给干妈打电话。
    干妈很快就过来接我了。
    她是打车过来的，之后我们一起去了医院。
    外婆的病情恶化了，与此同时，干爹被打了那一顿，也受了外伤，正在处理伤口。
    外婆在icu，我和干妈、干爹坐在外面，都很沉默。
    “或者我再去做一次鉴定，证明我就是他女儿之后，他应该就会停手了！”我故意乐观道。
    我们现在很狼狈。
    工作没了，家没了，几乎什么都没了，无处可去。
    明天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干爹抬起头来，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我们不会放弃你的，朝朝。别担心，事情都能解决的，我们都没事。”
    怎么没事呢？
    他的脸都肿了，嘴角破了，脑门上贴了一个创可贴，却还在努力安慰我。
    我觉得好苦啊，人活着真的好苦。
    我才六岁，可我好累，我不想长大了，我想现在就去死。
    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他们收养了我，所以才要面临这些麻烦？
    是不是没有我，干爹干妈会过得很快乐。
    是我拖累了他们。
    我好像一个累赘。我的出生要了姜禾的命，也毁了干爹干妈幸福的人生。
    干妈将我抱在怀里，体温温暖着我，声音也很柔，“真的没事。待会儿我们就回去找房东，重新开始租房子。之后，再开始找新工作，我们都有经验，问题不大！”
    干爹跟着点头，“对啊，云城也有很多待遇很好的私立中学嘛！之前舍不得编制，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换一个工资高的学校了。等干爹挣钱了，带你们去全云城最好的饭店搓一顿大的！”
    我真的很担心，“可是，顾景渊肯定还会再来的！”
    干妈努力将音调扬起来，“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他就算再来一百次，也无法打倒我们，我们总有办法活下去的！”
    干爹伸手，将我们两个都搂了过来，“说得对，我们一家人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克服！
    “谁都不许说丧气话，回家，咱们回家！就让顾景渊那混蛋看看，就算他要我们死，我们也会想办法从死局里争出一条活路来！”
    第24章 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我们回到原来的家里，房东还没将房子挂到中介平台去。
    干爹很快就和房东谈妥，我们将车里的东西搬回去，房东和邻居们也来帮忙了。
    东西都放回客厅里，暂时也来不及收纳。
    天已经黑了，干爹说为了去晦气，我们今天要下馆子。
    我们去了常去的一家大排场，点了四个菜，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
    干爹的脸上还带着伤，全程都在给我和干妈夹菜。
    他好像对未来充满了斗志，干妈以前就经常说，最喜欢他这副没脑子烦恼不过三分钟的性格。
    吃饱后回家，从行李里翻出了我们各自的衣服。
    洗完澡之后，干妈大概是觉得我受到了惊吓，今晚还是和我一起睡。
    我们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白天的那些烦恼，好像离我们很远很远。
    “妈妈为什么会喜欢那个人？”
    黑暗中，我问干妈。
    她明明那么聪明优秀，她喜欢的人，应该是天上的月亮，而不是一条臭虫！
    干妈沉默了很久，告诉我：“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欢。或许是姜禾这一生得到的爱和善意都太少了，所以当有人曾经义无反顾来救她的时候，她就会以为，那个人会一辈子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