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渊的面色发沉，始终不置一词，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紧握成拳。
    我被保镖带过去，姜枝又惊又喜，喊了一声：“朝朝！”
    顾景渊抬起头来，阴冷寒沉的目光锁定我。
    我平静回望他，自如地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姜枝的眼神在我们俩身上转了一圈，忽然哭得更难过，到我面前屈膝一跪。
    “朝朝，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好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牵连到其他人！是我不好，是我伤害的你和姜禾，跟妈没关系！
    “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要是这次没法儿从手术室里出来，我，我宁愿一头撞死陪妈去，是我害了妈！”
    姜枝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顾景渊看向她的目光柔和下来，起身扶着姜枝。
    姜枝顺势倒在他的怀里，朝着我抛来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顾景渊一手搂着姜枝的腰，满眼苛责地盯着我，“路朝朝，事到如今，你连一句道歉都不肯说是吗？”
    我将脸撇过去，盯着手术室通红的灯牌看。
    顾景渊将姜枝放到了椅子上，两步跨到我面前，伸手拽着我的衣领，含着怒火低吼：“路朝朝，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
    “你知不知道你奶奶为你做了多少事？她特意从国外回来，给你准备了盛大的宴会，向所有人介绍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好意的？”
    我的眼皮子抬了抬，“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顾景渊却根本不信，“你是说，她无缘无故从走了二十多年的楼梯上摔下去了？路朝朝，撒谎好歹找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他沉着脸，冷声道：“既然你养父养母教育不好你，那从今天起，你搬回顾家住。我决不允许我的孩子变成一个没家教、毫无感恩之心的废物！”
    我的身体颤了颤，缓缓抬起头来，双手攥紧，“你以前，也是这样对我妈妈的吗？从来不听她的解释，只听别人的挑唆。”
    顾景渊一噎。
    姜枝在一旁低泣，“朝朝你什么意思？我没有挑唆，我只是把我自己看到的告诉景渊而已……”
    “路朝朝，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顾景渊怒斥。
    我缓缓将礼服裙给提起来，露出我后背大片的淤青。
    第104章 他们的过往
    顾景渊愣住了，姜枝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我将身体转过去，背对着顾景渊，问道：“爸爸，我也会疼的。我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死掉。所有人都在往后退，没有人来救我。”
    顾景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平静地将裙子放下来整理好，坐回椅子上，“如果我想要推她，我一定不会以身犯险。那么高的楼梯，要不是林暮暮，我活不下来的。”
    尽管如此，我的后背还是被擦伤。
    那一大片的淤青一直火辣辣的疼，在林暮暮和干妈他们面前，我都忍着。
    在顾景渊这个人的眼里，谁喊疼喊得更大声，才是真正有理的。
    我攥着裙摆，眼眶带着几丝红，看向了姜枝，“你说是我把奶奶推下去的，可我们摔倒的时候，你还在会客厅那儿，你是怎么看到的？
    “还有，奶奶一直都抱着我，我根本就没下过地，又怎么去推的奶奶？小姨，你一定要让我被所有人讨厌，你才甘心是吗？”
    以往都是姜枝假惺惺哭着指责我的，现在该轮到我，让她感受一下这种有口难言的委屈了。
    顾景渊看向姜枝，姜枝辩解：“老公，我真的看到了……”
    “小姨，你是不是忘了，家里是有监控的。还是说，以前每次你冤枉我妈妈的时候，爸爸都不会去看监控。所以现在轮到我了，你也觉得爸爸不会听我解释？”
    姜枝的脸色发白，“我，我……”
    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因为事实摆在了眼前，她要是再撒谎，肯定会被拆穿。
    我轻轻地呜咽了一声，低声哼哼，“好疼……”
    我蜷缩着身体，轻轻颤抖着，低声哭泣。
    顾景渊顾不得再去计较姜枝的错，将我抱起来，大步往病房走去。
    我抱着他的脖子，目光冷冷的和姜枝对视。
    别着急，这才刚刚开始。
    以前你们让姜禾受的委屈，我会一点一点地还回来！
    顾景渊给我安排了一个豪华病房，医生拿着药膏来到。
    我自己看不到后背的情况，但可以大概猜出伤势挺严重。
    医生检查过后，确定是皮外伤，需要按时涂抹药膏。
    顾景渊亲自给我上药，我穿着病号服趴在床上，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我疼，时不时还吹一口气，哄几句。
    他跟我说：“以前你妈妈也和你一样，总是受伤。有一回她因为钢琴课上打哈欠，被她妈打了一顿。姜家的不许她吃饭，她偷偷跑出来，哭着来找我。
    “我偷了我爸的药，给她涂伤口。她受不了疼，一直哭一直哭，最后逼得我没办法了，只能给她唱歌。”
    他的语气带着怀念，“那时候，她谁都不信，只信我一个。遇到什么麻烦，第一时间跑来找我，好像天塌下来我都能给她解决。”
    这是我从未在干妈口中听过的姜禾。
    我想象不出来，她哭着去找顾景渊，而顾景渊也会贴心照料她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