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睡得正熟,睡梦中恍惚听见手机在响,伸手摸过接通。
何泽宇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沙哑得不像话,还偏偏一副看破红尘的过来人语气,劝告他:“以后被宋清甩了,千万别来找我哭鼻子。”
曲向文骂了他一句:“神经病。”
骂完还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机屏幕,确认没骂错人后,继续掀过被子睡觉。
直到傍晚他趁着店里有宋诚和小秦在,特地买了盒芋泥饼带去小卖部给宋清,倚在收银台看她一边吃饼,一边记账时,才瞥见她浓墨黑发下若隐若现的齿痕。
那一刻,曲向文呼吸停滞了大概四五秒,脑海里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性,甚至试图洗脑自己,那是狗咬的。
但他没学过催眠,也不知道洗脑该怎么洗。
回想起今天早上那通奇奇怪怪的电话,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何泽宇狗都不如。
“何泽宇他怎么突然要回北京?”曲向文将宋清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看不出她与平时有什么区别,纠结许久,才试探性地问道。
宋清咬了口芋泥饼,手指飞快地按着计算器:“可能北京那边有工作吧。”
她当初其实有想过买个专业的收银机,但看了下价格后,觉得放在自己这座小庙里属实是大材小用,便掏出个零头买了手里这个计算器。
小卖部的入账常常是三块五块的小额积少成多,再加上村子里许多老人小孩都是直接现金付款,每每算起账来,都是一场脑细胞间的殊死搏斗。
而且宋清还有强迫症,总想在每天关店之前把当天的收支统计好入账。
“没跟你说他要回去?”曲向文把手里的柠檬茶插好吸管递到她嘴边,怕她被芋泥噎着。
“说了。”宋清回他。
“这样啊——”曲向文眼睛一直观察着她表情,“那还辛苦他特地一大早打电话给我报备,也不知道脑子抽的哪门子筋……”
话音未落,他突然伸手牵过宋清按计算器的手指,攥在手心:“这里错了,五块五你按成了八块五。”
宋清闻言,脸上神色一滞:“是哦,刚刚手快没注意。”
曲向文缓缓松开她手指,指尖划过指腹时,轻轻捏了两下:“我记得小学刚学算盘那会,你打起来也是飞快。”
“小时候总在小卖部看外公打,耳濡目染,自然就快。”宋清手指被捏得有些痒,下意识揉了揉耳垂转移这种奇怪的感觉。
曲向文垂眸看着她逐渐被揉到透红的耳垂,慢悠悠喝了口柠檬茶,半晌才问道:“我们小时候……几乎没有一天是不在一起的吧?”
宋清也跟着回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寒暑假整天泡在小卖部里,上学的时候又是一个班,回家还是顺路,想不见着都难。”
一旦开始回忆,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蹦出许多画面,曲向文兜兜转转,拣了件最寻常的讲:“记得上初中那会,我们俩放学后经常留在教室里写作业,一直写到保安上来赶人才肯走。”
“写作业的只有我一个吧,你不是在看漫画吗?”宋清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对自己的滤镜。
“这么较真的吗……”
宋清乐呵呵地吃完一个原味芋泥饼,又从纸盒里挑出一个带咸蛋黄的,咬上一口,一脸满足:“有一次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咱俩偷偷跑去天台看日落,你还记得吧?”
曲向文听她讲,也想起来了:“当然记得,那天保安以为教学楼里人都走光了,就把大门落了锁,还是我爸见我一直没回家,才打着手电找到学校里来——”
“不过那晚的日落确实很好看,不亏。”
“你当时是不是还想撺掇我玩笔仙来着?”宋清突然记起这茬,“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是你先说断电的教室里很适合讲鬼故事的吧。”曲向文反驳得毫无底气。
“讲鬼故事跟玩笔仙能一样吗?”宋清鼓着腮帮子又咬了两口饼,整块咸蛋黄被她挑进嘴里嚼碎。
曲向文见她吃得香,也跟着挑了个原味的,咬一口,细腻绵滑的芋泥馅立刻在嘴里爆开,连语气都甜了几分:“行行行,不一样,是我故意拉着你玩的,是我别有用心。”
“哦?”宋清朝他挑眉,“别有什么用心?”
曲向文抬手帮她擦掉嘴角的饼渣:“那个时候张力不是刚跟你表白吗?我就想知道你跟他有没有可能。”
“刚好那段时间笔仙又特别火,而且玩过的人也都说很灵。”
宋清疑惑:“张力?初二跟我同桌那个?”
“嗯。”
“他表白完我直接就拒绝他了啊。”
曲向文一头雾水:“他当时跟我们说的是,你想好好考虑一下再给他回复?”
宋清:“你们?”
曲向文觉得这事说来有些尴尬,但还是向她解释道:“咱们班男生有时候会聚在一起讨论自己喜欢的女生,偶尔也会给班里女生排名。”
这件事宋清倒是有所耳闻。
当时班里的女生其实大部分都知道这件事,甚至还有人拿着他们列出的排名在女生圈子里小范围传播。也就他们男生之间还傻兮兮地把这件事当作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秘密。
“当时大半个班的男生都喜欢何晓晓,除了张力,和我。”曲向文继续补充道。
何晓晓是当时东兴镇十里八乡都认识的女生,过年迎老爷时,她作为仪仗队队长排在整条长队的最前端,长得特别漂亮,因此也是他们全校默认的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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