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恩完全懵了。
难道他他真的没有死?他还活着?
先不谈失控这件事情当时,他准备的爆破物距离他就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在这么近的位置被爆炸的冲击波直接击中,他是没有任何生还下来的可能的。
但是他活下来了,甚至只受了点轻伤,几小时后就醒来了,此时他感觉不到身上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这是第一个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奇迹。
而第二个奇迹就是他的女儿,那个根本没有任何治愈希望的、大脑已经被彻底破坏了、完完全全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的绝望的根源,居然痊愈了。
老唐恩自己就是学医的。
他当然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零概率的事件。他在给黛比更换大脑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他女儿的大脑的损坏程度超出他的想象,是没有任何醒来可能的。
但是她醒了。
她甚至醒在他的前面,能够在他的床边等待着他的苏醒。
就像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美梦一样。
老唐恩突然有了一种极为怪诞的不真实感。
然而,这种不真实感和违和感仅仅只是在他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瞬,便被如同浪潮般涌来的幸福感所淹没了。
黛比醒了。他的女儿醒了!
他没有死,他的复仇成功了!
这样一个惊天的、在他原本看来根本不可能的反转,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无论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也无论这件事情本身有没有超出他的认知,符不符合他生存了几十年所固定下来的世界观,他都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因为,这简直就是神迹。
神迹是不需要和人讲道理的。
他忽然感觉到鼻头有些发酸,手已经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一把攥住了坐在床边的黛比的手。
黛比?他说道。
黛比微微一怔:爸?
黛比。他接着说道,是你,你在这里。
我当然在这里。黛比说道,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又开始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回来了对不起,老爸。我不会再傻乎乎地让机器代替我了。
老唐恩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半晌后,他一把将黛比抱进了怀里。
一个曾经与自己的女儿矛盾重重、相看两厌的父亲,在这一刻,终于抛下了过去的一切,完成了他曾以为再也无缘的最后一个心愿。
在短暂的狂喜和幸福之后,老唐恩不得不继续面对心急如焚的伊芙。
所以你是想和他们谈关于黛比大脑的事情。伊芙记录着,夏医生则是将自己的手机落在了你的车后座上,所以她才能这么快找到你的位置,及时赶到现场。
老唐恩看了一眼夏年。
夏年正在和黛比轻声交谈着什么,注意到老唐恩的目光之后,她转过头,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睛弯了弯,露t出了些许笑意来。
老唐恩收回了目光,看向了伊芙:是的。
伊芙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然后,你在谈判过程中意识到对面陷入了深层失控,并且进行了及时的躲避和隐藏,因此躲开了第一波进攻,坚持到了深层失控体的自我崩解。
老唐恩点头。
好的。伊芙迅速记录完,那么这件事情的全貌我已经基本了解了放心,唐恩医生,您和夏医生都是完全没有责任的,治安管理局那边我会去交代清楚,您好好养伤就行。
老唐恩深深地看了一眼伊芙,半晌后,他说道:我不太说这种话,但今天不一样谢谢你了,伊芙。
伊芙朝着老唐恩笑了笑,说道:不用谢我,唐恩医生。这句话,应当是所有第六区人该对您说的。
随后,伊芙就离开了诊所。
夏年也知趣地从病房里面退了出去,让老唐恩和黛比能够单独相处一会儿。
然而没过多久,黛比就气鼓鼓地从病房里面跑了出来,大声抱怨着自己的老爸依然是那个暴躁又古板的坏性子,她和他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他就骂我轻信灯塔的那帮人,我靠,我当然知道我做错事情了,需要他再接着骂吗?骂了五分钟都没停!黛比脑袋大了一圈。
夏年很同情地拍了拍黛比的肩膀。
她太能感同身受了。毕竟,平日在诊所里,她和安德烈也没少被老唐恩猛烈的炮火给轰炸过。
不过倒也真是亲切。黛比感叹道,见鬼,我这感慨听起来真是又矫情又受虐狂。
你的福气在后头呢。夏年乐呵呵地说道。
黛比瞪了夏年一眼,说道:老头儿喊你进去。
夏年指了指自己: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