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戏剧性的事件反而会让一些原本对演讲内容毫无兴趣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要看看市长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并在看到内容之后,通过舆论暗示,将压力给到柏塔。
这无疑会是一次不错的宣传。
市政厅外,警卫队已经将林诘栩的专座给开了过来,并架设了防护磁场通道。
邵清野回复了吗?
卫致连忙点了点头:副市长已经跟随警卫一起离开办公室,前往安全的地方。
林诘栩稍微放心了一些。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他刚刚被暗杀不到半小时,邵清野那边就也同样遭遇了不测。
尽管模拟时间线无法对现实施加影响,但他依然不愿意放弃。
他们从另一个隐蔽的紧急通道离开市政厅,走过防护磁场通道,林诘栩的专座已经停在了通道的尽头。
只是快速走了几步,林诘栩便感觉到了些许明显的疲惫。于是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在距离专座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这辆车换了?他问道。
赵越答道:没有,但是一周前曾经去检修过一次,排除隐患。
其实林诘栩并不知道那辆车到底换没换。
这毕竟对他而言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记忆哪还能那么清楚呢?
他不知道车有没有换,但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处于极端的危险之中,死神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随时都准备夺走性命。
而那辆经过特殊改装的、无比安全的车,此刻在他眼中不亚于押送地狱的鬼车。一周前的检修,天知道是排除隐患,还是在增加隐患。
必须要换一辆车离开这里。
他绝不能被困在市政厅内,让敌人完全监控他的行踪,他必须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见一个略显得有些局促、但却明显强装着镇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先生。
数分钟前。
阿列克谢·科罗温站在大礼堂二层的包厢中,垂下眼看着站在演讲台上的林诘栩。
后者身姿挺拔地站在高台之上,脸上挂着那像是面具般的微笑。他像是能自由调控气场一般,总能让人在他身上同时感觉到威严和慈爱虽然,这两个词用在这位年仅三十五岁的年轻市长身上,会略显怪异。
但他却又总有一种令人着魔般的吸引力,让阿列克谢移不开眼。
阿列克谢忽而又想起今天早晨,自己的父亲临星山公爵德米特里·科罗温,刻意安排了他来听林诘栩的演说。
他父亲并没有其他表态,但阿列克谢明白自己的父亲的意思。
他的父亲是个典型的科t罗温,高贵却倔强,他不会向一个他曾经看不起的、曾经拒绝过的人主动低头。
哪怕此时此刻他早已经对林诘栩彻底改观,甚至心中暗自懊悔当年的选择。
所以,让自己的儿子去接触林诘栩,似乎就是个折中的法子。这不一定是一种示好,但至少是一种表态。
阿列克谢想起自己与林诘栩唯一的那次接触,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这位市长恐怕对他的印象,对整个科罗温家族的印象都不会太好吧,毕竟他们曾经以算不上尊重的方式拒绝过他。
况且,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是啊,骄傲。阿列克谢以前可想不到,自己会用这个词来形容林诘栩那个无论遭受到怎样的羞辱和打压,都永远带着他那张微笑面具,像是从不会生气的人。
这样的人,却有着一身狂到令人肝胆俱裂的傲骨。
他也曾经看不起过他。那个幼稚的、天真的、执拗的、什么都不懂的阿列克谢,就像一只初生的牛犊,不知天高地厚地在林诘栩面前大放厥词。
正是因为那次不愉快的同乘,才让阿列克谢在这几年里,不敢再与林诘栩接触,像是在躲避自己的羞耻感。
即便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愈发长久停留在他身上,言行举止、说话谈吐、甚至是穿着搭配,都在无意识地向他学习。
他意识到自己是在想尽办法离林诘栩近一些,甚至是成为像林诘栩那样的人。
可是他永远都是那么遥远。
就像隔着他脸上那张微笑面具所划下的界限,犹如天堑。
阿列克谢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的林诘栩身上,等待着他的演说。
然后意外便发生了。
他看着林诘栩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脸色陡然苍白,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这么倒在了高台上。
阿列克谢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晕眩。
发生了什么,难道他?
不,不会的。他不知道自己心里这强烈的恐惧感和失措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就像是预料到注定的死亡即将到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