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林二眼见胥铭泽走得越来越快,他抛下这个疑惑,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离开后,柏叔却是皱眉望向端茶的婢女:
“怎么是你?”
晴雯低着头,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没人愿意来奉茶。”
这个理由让柏叔也不由得沉默下来,他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越发老态了些,他摆了摆手,让晴雯也退下。
晴雯恭敬地福身应是。
她端着茶水转身离开,在一处角落将茶水全部倒入了泥土中,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花草变得蔫吧,须臾,她抬脚碾了碾花草,将痕迹全部掩住。
回到泠兮苑。
晴雯拎着盏烛灯,趴在床底不断寻找,可惜,她再没有找到一根被遗落的银针。
晴雯自嘲一笑。
或许是姨娘走得急切,才会遗落那一根银针,又怎么会还有呢?
晴雯是在姨娘消被掳那一日怀疑起姨娘身份的。
往日柔弱的人却是一把将她推开,她手肘上的淤青数日不得好,晴雯平日中从不见姨娘有这般力道。
起了疑心,便将泠兮苑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
最终在床底角落中发现了那根银针。
晴雯亲眼见过那枚银针的威力,见血封喉,晴雯本来是在犹豫,是否要告诉将军这件事。
姨娘的确待她很好,是个宽和的主子,刺客来临那一日,姨娘也救了她一命——她有看见,那刺客望向她的眼神有杀意,是姨娘推了她一把,替她挡住了刺客的视线。
所以她才能安然无事。
但姨娘待她再好,她也是将军的奴婢,在其位谋其职。
直到晴念的死让她意识到某种真相,她瞒下了姨娘的身份,姨娘落下的那根银针也成了她最后的手段。
晴雯低头望着手里的银针,她将银针搅拌茶水,得到的便是一杯让花草立时苦味的毒药。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只能稀释这银针上的毒药,但再是药量浅薄,那位也喝了两日,晴雯不信他没有一点事!
晴雯手指颤抖将银针
藏起来,许久,她埋头在双膝间压抑地哭了出来。
********
衢州城,经过一番收拾,周宅再看不出被刺客袭击后的狼藉。
有刺客来袭,只能说明胥衍忱的身份暴露了,周时誉也终于不需要再藏着掖着,岑默一条调令而来,他直接奔赴城外军营。
而胥衍忱也要搬到城主府了。
相较于周宅,自然是城主府的兵力更足,戒备更加森严。
十鸢依旧是易容后的模样,她脸上肌肤暗沉了些许,还添了数颗雀斑,眼尾也被遮住,一时间非是亲近之人根本认不出她来,便是行走间,她也收敛了肩膀,仿若寻常百姓。
胥衍忱起初还要些不习惯,时间一久,他倒是也习惯她用各种陌生脸孔出现了。
她现如今对易容格外感兴趣,三两日就要往春琼楼跑一趟,从最初的生疏到现在不过片刻就能换了张脸。
便是胥衍忱也忍不住喟叹,她的确是其中好手。
学东西也极其迅速,怪不得晴娘对她有所偏爱,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学生。
城主府,十鸢推着胥衍忱进了主院,她再次见到了岑默,不知为何,岑默对她颇为客气,冲胥衍忱行礼后,也不忘对她拱手:
“十鸢姑娘。”
十鸢敛下眼眸:“岑大人。”
胥衍忱平淡地抬眸望了眼岑默,岑默只是勾了勾唇,笑而不语。
十鸢是头一次来城主府,城主府占地面积广,或许是公家之处,府中建筑格外威严,城主府是没有后院的,供人休息的院落也有,凉亭水榭,惹草装饰,瞧上去一番难得景象,但论起雅观却是不如戚府。
十鸢目不斜视,推着胥衍忱进了寝室,没了岑默在身边,她忍不住地低声:
“那位岑大人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
胥衍忱静默了一下,掀眸低声道:“别理他。”
却是半个字没有提起岑默的异样。
对此,十鸢没觉得有什么,她好奇心浅淡,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念,胥衍忱不说,她便认为是她不能知道的消息。
十鸢抬眸望了望外间探出院子的桃林,许是没人打理,桃林的枝头颇有点肆意生长。
或许是她看的时间长了,胥衍忱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有点意外:
“喜欢桃花?”
他没有见过她佩戴桃花样式的首饰,甚至衣物上也不曾出现过桃花绣纹。
十鸢迟疑地摇头:“也不是,十鸢没什么偏爱之物,只是见其生得娇艳茂盛。”
闻言,胥衍忱轻笑了一声:
“如此也好。”
没有偏爱之物,便是什么都能勉强入眼,不会因其凋谢而觉得不舍难过,因为总有新物替旧物。
十鸢发现,不论是在何处,胥衍忱都会给她单独安排一个院落。
不似她以为的就住在正院耳房,好方便近身保护公子。
夜色渐渐深暗,十鸢回了房间,有婢女在房间点了一盏烛灯,不是很亮,却能替她照明眼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