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鸢第一次看见养生蛊于寻常人的威力,她敛下眼眸,几个呼吸间骑马消失在密林中。
所有人惊骇于眼前一幕,根本不敢靠近,也没人敢再去拦她。
有人发现了什么,骇然道:“将军,血里有虫!”
戚十堰当机立断:
“火!”
宋翎泉浑身僵硬,他眼睁睁地看着手下人气息断绝,目眦欲裂,悲愤至极:“程十鸢——!”
火光在眼前燃起,尸体也葬身火海,众人瞬间只剩下十来人,见此情景,四周陡然陷入沉默。
许久,有人堪堪打破沉默:“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戚十堰沉沉地看着这一幕,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娆疆蛊虫。
娆疆蛊师从不出世,祁王何时和娆疆也有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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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开戚十堰等人后,十鸢没有一刻停留,路过燕云而不入,在三个月后,终于到了娆疆附近。
十鸢在距离娆疆最近的一座城池停下。
十鸢没有从据点拿消息,毕竟,她一旦去了据点,消息一定会传给公子。
娆疆一行凶险,或许九死一生。
十鸢承认,她刻意隐瞒了公子,但她和公子身上的蛊虫是必须要根除的隐患。
十鸢闭了闭眼,她没再去想燕云城,在秋霞城待了三日,确认休整好后,她才开始考虑怎么潜入娆疆。
中原人去娆疆要说难,也不是特别难。
但娆疆人和中原人的区别一眼了然,她如果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前往娆疆,必然会处处会受到瞩目,遑论潜入蛊师圣寨。
十鸢回想虞听晚和她说过的话——
“在娆疆,蛊师的地位超然,每年九月会有一场盛事,可以称之为蛊虫大赛,目的就是选出毒性最厉害的蛊虫。”
“和我们不同的是,娆疆的当权者被称之为圣主,其下有七位寨主,不过当任圣主已经有三年不曾传出过消息,他膝下有两子一女,现在管理整个娆疆的正是其长子,听闻这位少主能手段不菲,七位寨主都对他言听计从。”
“我听说过那个小女儿体质似有不凡,但娆疆的消息很少传出来,怎么个不凡法,我也不清楚,至于其二子,好像从数年前起就没再有过消息。”
虞听晚很认真地和她说:“你想要混入圣寨几乎没有可能,你或许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十鸢对着铜镜,细描黛眉,一炷香后,铜镜中照出来的脸陌生无比,黛眉依旧纤细,但整个脸庞都黯淡了许多,引人瞩目的是,她脸侧有一道极其明显的疤痕。
她的易容手法很浅显,这是那日她去戏楼和顾姐姐特意请教的手段。
人们总是记得最突出的地方。
不论是谁,现在只要看见她,第一眼绝不是落在她眉眼上,而是会聚焦于她脸上的疤痕。
就像是官府询问凶手线索时,路人常是只能说出个大概来,如脸上有颗痣等等,十鸢也不过是取巧,等日后她脸上疤痕一消,就会泯然于众人。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注定会引人注意,与其让人记住她的模样,不如刻意引导众人的记忆。
“九月盛事,圣寨会聚集整个娆疆的蛊师,你不可能装作蛊师混进去,但你体内有蛊虫,你可以伪装成试蛊人。”
十鸢那时问:“试蛊人?”
虞听晚讽刺勾唇:
“有人试药,有人试毒,如今有人试蛊,有何稀奇的。”
十鸢的记忆回拢,她掀了掀眼,确认了时间,最终,她没再继续在秋霞城停留,而是准备赶往娆疆。
在踏入娆疆前,有人风尘仆仆地赶来,在十里外拦住了她,江见朷望向她的情绪不明,他忽然低声道:
“你真是不怕死。”
他没问十鸢的目的,她人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了,一些事情早就不言而喻。
十鸢不意外会看见了他。
江见朷深呼吸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玉瓶和一个木牌扔给她,十鸢接过,垂眸望向那个木牌。
木牌上写着一个“圣”字,十鸢指腹擦过木牌,确认这木牌经过药水炮制。
十鸢蹙眉,问:“这是什么?”
江见朷没和她解释,只告诉她:
“不重要,你拿着木牌去找一个叫乐向天的蛊师,他会带你前往圣寨,至于其他的,他不会帮你,也没人帮得了你。”
“玉瓶中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怎么用,你比我清楚。”
十鸢朝江见朷看了一眼,她没有犹豫地收下了玉瓶和木牌,她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地说:
“去燕云城,在我回来前,你要确保公子还活着。”
她知道江见朷另有所求,所以,她不担心江见朷会忽视她的话。
果然,江见朷沉默很久,他没有反驳十鸢的话,只是在十鸢和他错身而过时,他蓦然拉住了十鸢的手腕。
十鸢稍稍偏头,不解地看向他。
江见朷抬头和她对视,他情绪复杂得让人看不清楚,十鸢听见他低声说:
“程十鸢,不要忘记你的目的,也不要忘记来时的路。”
“——记得回来。”
十鸢眼眸轻微一颤,莫名,她心底生出一股情绪,她居然有一种错觉——江见朷好像也不是那么希望她前往娆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