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来想要和母亲商量的事情,没成想还被母亲担忧了一下用没用早膳。
等问柳拿了一笼屉烧煤进来,澄俞先是吃了东西,才缓缓说出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那就是要不要把明州已经摸索出了些种植经验的高产作物送入京。
这些作物已经在明州种植了不止一轮了,吴王府内经常出现的薯条、土豆泥、烤红薯甚至是爆米花等小吃就是一个佐证。
“你是因着最近时气不大好的原因,担心今秋京内的粮食收得不够么”,林慕月听完儿子说话,也是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朝廷里面的问题算是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皇帝好不容易把北边的事儿理顺畅了,军中的人也眼见着也是渐渐脱离了朱家的烙印。
可是之前皇帝轻轻放下了李家人在海上衙门搞出来的事情,一时间海商衙门里面关系户数不胜数。
左一个宗亲,又一个大长公主的孙儿,再加上裴阁老也是私底下塞了些人进去,把海商衙门从弟弟封地里面挪出来之后,兴和帝就发现这个衙门也不复之前父皇还在世时的兴盛了。
反而是弟弟那里总还是有良港在,所以虽然朝廷的衙门被裁撤,吴王府坐庄组出来的海商会倒是也经营得风生水起。
海商衙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经营,朝廷里收到的银子也因此渐渐减少了许多,所以大家依旧还是把目光放回到了传统的粮盐铁等物上去。
今岁各地陆陆续续报到京城中的受灾消息又是雪花一样飞入了京城,澄俞思索着这个时候都已经是这么多消息被送到京内,那么秋日里想必也是极为艰难的。
林慕月觉得澄佑也是倒霉,南方的河道都是徐瑞卿在世时修过一次的,河水改道总也有个规律和时间。
但是今年春日里的雨确实也是邪门,而各地江河也碰巧接连改道,水患就已经是让京中的许多人忙得焦头烂额,入了夏之后北方接连的干旱更是给京城的君臣们又出了道难题。
澄俞也是觉得皇兄真的是走了背字,不过他也知道其实这些情况也只是给京城里面出了难题罢了。
自己父皇积攒下来多少家底儿,现在的兴和帝清楚,作为吴王的澄俞更是清楚,但是他看着京城内关于灾情的各种动作,也知道皇兄并不愿意把这些钱用在救济百姓上。
“我估摸着京内应该是没什么太大的救灾动作,今年这些灾民明年的生计就是个问题”,澄俞说道。
受灾之后又可能有疫病产生,受了灾的普通庄户人家也是难以再拿出积蓄来准备来年的耕种。
澄俞想着现在把东西送入京,京内的皇帝若是想推广这些作物,那农户的春耕时的抛费怎么也会少一些。
“若如此也好,只是我观京城内的一些变化……算了,只是希望京中能采纳你的建议了”,林慕月赞同儿子的做法只是心里有所担忧。
“这些作物之前京中也有试着种植,所以我觉得皇兄也不至于不领情”,澄俞自己也知晓母亲的担忧,他倒是有些不同的想法。
母子两个说完了话,林慕月让儿子自去忙碌之后也是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提笔给父亲去了一封信,林慕月打算先请父亲私底下觐见皇帝探一探皇帝的心思和口风。
林峰作为阁老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些送入京的折子,他之前就试着把几个受灾严重的地方的折子递来上去,可惜这些折子都没有得到朱批就又被发了回来。
知道了皇帝的态度之后,林峰还是让学生在朝会时试探了几句,当时兴和帝也只是淡淡地说内阁已有定论,不必再提这些事情。
“俞儿想法倒是好,只是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领情了”,看完了女儿的信,林峰对着夫人说。
这段日子以来林峰又转而督促几个侄子好好做事,兴和帝也因为心里存着想法对着林家还算优容,但是吴王的折子就又是一个变量。
林峰也不知道兴和帝心里对着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毕竟这俩兄弟不算皇位的变故,之前因着公主和亲的事儿还起了次冲突。
而且林峰心里总感觉皇帝似乎是被繁杂的朝政压得有些变了性子,大郑三代内的君王,丰泰帝年轻时喜扩土开疆,先帝则是各种政策齐下,使得不少所谓蛮夷之地归慕王化,又接过父亲对于海商之事的设想继续了下去。
而林峰还知道,先帝对于外孙的期许极高,他曾听到先帝提过说西洋的海船及火炮有些值得学习之处,他打算遣人西渡。
徐瑞卿当时还和岳丈透露,如果是不废后又越过嫡长子传位,那么他的想法是等儿子沉稳些之后让他试着主理这些事情当做积累。
虽然先帝去得早,这些事情都成了电光泡影,但是兴和帝为皇子时也算是有进取心,林峰觉得他也能有些成就,最不济也是能沿着父祖的路走下去。
可是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好似逐渐掏空了皇帝的心力,后宫闹出的风波林峰作为阁老自然知晓,但是皇帝越来越倚重太监再加上他身边出现了什么仙师,这才是林峰最担忧的事情。
林慕月寄回来的家书不只是这些事儿,她倒是还在信中说了打算给儿子娶媳妇的事情,汪夫人听着丈夫说了一阵子朝政,越说自己眉头皱得越紧,也是赶紧找了这个话题来说。
汪夫人的话说了之后,林峰确实是难得放松了些,“成家立业,俞儿倒是先立业后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