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瑶靠自己的直觉,“迦陵方丈”似乎是生气了,但又觉得应该不对,得道高僧怎么可能轻易的犯嗔戒呢?
所以她也没再多管。
而此时,被苏沐瑶置之不理的“得道高僧”雍正,郁闷的瞪着御案上那封海东青捎来的回信,就跟瞪着仇人似的。
他那天假扮怡亲王,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
不过就是误导了一下她,让她以为自己辛苦赚的银子全打水漂了,然后就是骗她说有鬼,把她吓的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跑到敬事房领宫人去了。
除了这两件事做的不太地道外,他自信他表现的还是很得体的。
谁知这个女人竟这般小心眼,还为此还记恨上他了。
说他“盛名有误”,她自己也没多好吧。
又懒又贪又馋。
懒:给太后抄佛经不好好抄,嫌抄《金刚经》太累,动小心思,选迦陵的经文来抄,当真以为他看不出来?
贪:打着他的名头,和内务府合作,利用雪顶春梨一项挣了那么银子,给国家多交点税,都舍不得。
馋:不馋的话,怎么可能把他的巴图鲁给勾搭跑呢?种出的菜这般好吃,可见也是嘴馋给她的动力。
瓜尔佳氏,除了长得好看,在种植上有些才华外,再没别的优点了。
雍正给苏沐瑶盖章定论后,心里平衡了不少。
苏沐瑶不知道的是,她给内务府提供的蔬菜,确实有一小部分被送进了大觉寺,但大部分都进了皇上的御膳房里,以及因在皇上那里吃过一次御膳,夸说好吃的怡亲王的府邸当中。
马上就要到太后的寿辰了。
最近宫里的局势也越发微妙。
本来呢,大家都以为,太后一定会趁这个机会,要求皇上放十四王爷回京,说不准皇上和太后之间又有一场龌龊。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直到太后寿辰已经迫近了,宫里都无事发生。
太后寿辰是四月二十一,四月初的时候,各地方官和各附属国就开始派人络绎不绝送寿礼,慈宁宫里都是小型接待使臣的迎客宴。
到了正日子这一天,一大早,太后先去佛堂上香,然后由皇上作陪,去乾清宫接受朝臣的参拜,还要和一众王亲贵胄同享家宴。
等忙完前朝的事,已经到傍晚了。
太后回到慈宁宫理妆换衣,直到这会儿,才轮到后宫的妃嫔们给太后贺寿。
苏沐瑶她们这些先帝妃嫔,毋庸置疑,就被边缘化了。
不过这已经算好了。
像一众命妇排队请安,还没排到呢,得到明后天去了,她们至少在席间还能有个座位。
宴席在御花园的龙潭湖旁摆下,隔着湖,能听到幽幽飘荡的丝竹管弦之声,鲜花美酒,果蔬佳肴,皆散发着阵阵香气。
龙潭湖边临假山石壁,一水从假山间绕行穿过,汇到东北方向成了一道小溪,溪上是永安桥,过了永安桥,离皇上日常起居的养心殿就不远了。
此时,夜幕已下,宫灯盏盏,火树银花,将湖畔照的亮如白昼,一列列宫女太监手持托盘酒盏有序的从宫道穿行而过,依次给各席上菜。
苏沐瑶看了眼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其上画船摇曳,看的她一时有些眼晕。
她揉了揉太阳穴,今天起的太早了。
不到卯时就醒来,到永寿宫和陈太贵人、瑞太常在她们会和,会和完毕,一起出发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今晨不在,她们便在宫门口福了福身,就回去了。
等吃完早饭,苏沐瑶本想小憩一会儿,偏巧妙太答应来寻她,问她给太后准备的寿礼。
她们这五个人,手里都没多少钱,所以那些名贵的金银玉器首先就排除了。
苏沐瑶本打算做件绣品,绣都绣好了,但前几日去陈太贵人宫中,看到陈太贵人的绣图,就立刻放弃了。
陈太贵人绣的是瑶池、蟠桃、美酒、祥云,俨然一幅南极仙翁于蟠桃会上献寿图。
她绣的是山水、白鹤、松柏、竹林,是一幅青松仙鹤福寿图。
两人的绣品不一样,但问题是,陈太贵人的绣技比她好太多了,二者放在一起对比,她绣的就跟粗制滥造的一般。
幸好苏沐瑶还有第二个选项,就是“迦陵方丈”之前送给她品鉴的一幅“亲笔画作”。
“迦陵方丈”擅长丹青,他的作品,往往别有禅机,很受字画爱好者的追捧,在京都已经到了一画难求的程度。
送“迦陵方丈”的画献给太后做寿礼,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虽然说事急从权,但把别人送给她的东西,再送出去,还是有些不好。
所以这事,苏沐瑶还没想好怎么对“迦陵方丈”说。
宴席开始后,大家放松了许多,苏沐瑶旁边坐着的是瑞太常在和妙太答应,她们几个便吃着几案上的菜肴果点你一句我一句的碰着头,窃窃私语起来。
妙太答应低声问道:“你们看,太后旁边侍立的那女子。”
看打扮不像宫女,还戴了件面纱,神神秘秘的。
瑞太常在道:“听说是十四王爷侧福晋的妹妹,一个叫舒舒觉罗氏·诺萱的贵女,这次太后的病能好,就因为有她在旁边侍疾。”
妙太答应携了块糕点,边吃边道:“我瞧她外头穿的那件,像是南阳珍珠衫?”
珍珠衫,可不是普通贵女就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