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内便是那车夫的名字。
红鹤点点头,说道:“劳烦了。”
“该不会是崴了脚。”白蕙兰猜测道:“还好回程时你外祖母强行督促我们带了足够多的人手,否则遇到这样的天气,单靠县衙中几名衙役和婢女又如何护你我周全?不过随车的那几名车夫是白府家丁,从前都是军中兵将出身,身手强健,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白蕙兰出身武将世家,祖父白玉洲官拜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白家儿孙均在军中有官职,白府的下人自然不能等同于普通大户人家的家奴杂役。
不料半个时辰之后,那车夫竟神色仓皇地跑了回来。
“小娘子……那赵内他……他……死在农舍中。”车夫在牛舆外说,他手中灯笼油纸已破碎,灯火熄灭,身上的蓑衣破烂,两处膝盖均有污泥,想来在路上不慎摔过跤。
白蕙兰的脸色唰地惨白,颤声问道:“是如何死的?”
车夫面露难色,说道:“赵内的死状诡异……属下,属下实在无法详细描述出来。想来是死于剑伤,因为他胸口正是插着一把铁剑。”
“那农舍中可有歹人?”红鹤问道。
“农舍中无人。”车夫回答:“只有赵内的尸首……与烛火纸钱。”
白蕙兰又轻轻惊呼一声。
红鹤沉吟片刻,即说:“你也是白家的家丁?”
“属下夏学启,白府侍卫长。”那名车夫干练地说道,他已迅速从惊慌中恢复过来。
“那么就劳烦夏侍卫长与我再同去农舍查探,不过在此之前,你需提醒剩下的侍卫护好这牛舆。”
“那是自然。”夏学启说罢,转身安排去了。
“鹤儿,你别……”白蕙兰想要阻拦她。红鹤将毯子丢给苗儿,匆忙地跳下牛舆,冲进了夜雨之中。
山路曲折,夏学启与红鹤各自挑了一盏油纸灯笼一前一后地走在山路上,红鹤披着侍卫的蓑衣,带着雨帽仍感到浑身发冷。两人一路无话,在夜雨中,远处山顶那户农家的微弱灯火如同鬼火般在雨雾里时隐时现。约莫走了一刻钟,眼前终于出现一处残破的农家小院,用竹篱围绕着三间草屋,红鹤在远处见到的灯光则是从最中间的那间房子透出来的。
“赵内在何处?”红鹤沉声问道。
“就在中间那处草屋中。”红鹤在夏学启的指引下,步入草屋,顿时大吃一惊。
房间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老木桌案,地上一个破旧的铜盆里,残余着一些没能烧尽的纸钱元宝,三只手臂粗的白烛已燃烧过半,将房间照得透亮。想来他们先前在路上看到的,就是这些白烛的光亮。
那赵内就平放在桌案上,双眼紧闭,胸前插着一把普通的铁剑,看模样是一剑毙命。他双手被放在在腹部,手掌下按着一封信。
红鹤上前,一把将信取下查看——
辛未月,己丑日,木咒。
这是什么意思?红鹤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卷 第二章
“辛未月,己丑日,那不就是在明日?”夏学启看了信上的字,若有所思地说。
“可何为木咒?这跟木又有何关系?”红鹤大惑不解道。
“这我也参不透。”夏学启愧疚地摇摇头。
“这位赵内也是你们白府的侍卫?”红鹤问道。
“是,老夫人吩咐说娘子此次南下回府路途多有匪类,因此随行的人都是曾经从军的侍卫。”夏学启说着,一双鹰眼泛红,透着恨意:“我定要抓住那歹人,为赵兄报仇。”
红鹤沉吟片刻,又走出草屋,门外的暴雨已冲掉一切,也冲掉他们来时走过的痕迹。
“我先留在此处,你原路返回派两人过来看住赵内的尸身,此处已是凶案现场,不能再用来过夜。你告诉大家今晚只能在牛舆中避雨过夜,待雨停后我们回到新会再派遣人前来调查。凶手在行凶过后只怕还在附近走不远,可惜大雨会将他的脚印全数冲掉。你要小心为上,暴雨滂沱,切不可因为心急抓人去搜索山林,反而将自己置于了险境。”她又出言安慰道:“但你不必太过忧心,相信你和我合力定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我知小娘子有大唐第一女神探的美名。”夏学启一把抹去眼中的泪花,朝她拱手行了个礼:“若能抓出凶手,夏某愿为娘子赴汤蹈火。”
说罢,夏学启留下了自己的随身短剑给红鹤防身,然后独自冒雨下山,他需返回车队安排众人护卫歇息之事宜。红鹤将那枚短剑挂在腰间,仔细查看起这间空房来,草屋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只有一扇木门可出入,门槛内外的地面上均有新鲜血迹。看上去在开门的一瞬间,铁剑就插入了赵内的胸口。他的衣衫完整,蓑衣背面有些许淤泥,腰间还挂着与夏学启款式相仿的短剑,这说明当时赵内甚至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人一击毙命,先是后仰倒在门外,然后才被人摆放在这简陋的祭坛之上。
凶手显然事先就有准备杀掉推开门的人。可赵内是偶然南下,他不可能有仇家事先就埋藏在这岭南的深山中,更不可能有人事先料到必然是赵内上门求助,因此这更像是误杀。
一阵风窜进草屋,红鹤突然打了个冷战,这才想起蓑衣下自己的衣衫早已湿透。她脱下蓑衣,将衣衫下摆的水先拧干,好在屋内那黄铜盆的火焰虽已熄灭,但尚有余温,能为她提供些许星火般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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