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胡先生却突然大叫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地要往一旁的墙上撞去。身后的不良赶紧又扑上前去按住了他。
“他出了何事?”毛虎惊愕道。
“我猜那向引师太就是胡夫人了。”巫柯在一旁说道。
红鹤道:“他始终需要知道此事,等他将悲伤哭出来后,再慢慢和他说罢。”
“你是如何知道胡夫人就是向引师太?”毛虎凑到耳边问。
“刚刚走进小院之前我曾见到门柱上刻着青竹书院四字,去宝安尼姑庵时我也曾见到师太的手中有一把写着青竹书院的绢扇,虽褪色她却十分地珍惜。你刚刚又告诉我,他有一位也被切掉了舌头的夫人,因此我就将此事联想到了一起。”
胡先生哭了足足半多时辰,才慢慢地平缓下来,抽抽涕涕用他腌臜的衣袖抹着眼泪。红鹤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先生想要为夫人报仇的话,此刻就是一个契机了。”
胡先生接过手帕哽咽着,又抽搐两回,面色愤懑地用手指在地上写下两字:梁王。
“你是说现在的梁王,武三思害了你们?”红鹤问道。
胡先生点点头。
“你可知他为何要害你们?”
胡先生又在地上写下几字:“因为韦香儿。”
在场众人均大惊失色,他们都知道韦香儿就是当今太子妃,前朝的皇后的名讳。
“那韦氏又为何要害你?”红鹤急切地问道。
胡先生茫然摇头,若有所思地又流出两行热泪来。
“你的书院,可有一名叫潘绵的人?”红鹤接着问道。
胡先生神色一愣,写下:“教书先生。”
“除此之外,他身上可有发生过什么事?你可知道他最后去了何处?”
胡先生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不过却又写下一行字:“妻子,蒙舍国。”
“潘绵的妻子是蒙舍国人?”
胡先生又点点头。
红鹤站起身来,面色悲怆,段灵儿果然与蒙舍国有关联,恐怕潘绵此刻也是在红花山腰处被一张芦苇席潦草裹身,肉身腐烂得难辨身份。
怪云挡住夜空月色,红鹤站在书院门前看不良人牵来一辆牛舆将胡先生送上了车,在夜色的掩护下匆匆离去。只有毛虎和赶车人才会知晓他将会被送去何处。过后,毛虎见天色已晚,就先遣散了剩余不良,又与巫柯红鹤三人一同回县衙。在回府路上,红鹤一路寻思,她先前并不确认泊头湖村的惨案与谁有干系,可现在看来,青竹书院的胡先生和夫人会得此下场是与潘绵胡灵儿夫妇相关的。她现在也因此能确认,在长安城外要杀掉自己的人一定与太子府有关系。
不多时,刚策马走进县衙所在东坊,就察觉到情形不对。往常两边热闹的商铺食肆都大门紧闭。离县衙不远的街口,一队亮甲卫士在把守着。
“来者何人?县衙方圆三里内戒严,还不速速离开?”卫士吼到。
巫柯面色一变,赶紧换上一口乡音上前解释:“我们是新会县郊外农场主,正要去县衙报官,这两人的牛踢伤了我的母羊,现在母羊生不出小羊来,他们还不愿意赔我银子。”
“我们是刺史府侍卫,新会县县令乐文青受贿黄金十两,人赃并获,现在已经被拘押在县衙中。你们走吧,我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人来理会你们鸡鸭牛羊之事了。”侍卫群中发出一阵笑声。
骑在马上的几人顿时陷入惊愕,面面相觑不知何故。毛虎骑马微微上前,将女扮男装的红鹤挡在了身后。
“还不快离开!”那侍卫又吼了一声:“仔细把你们都当同党抓起来!!”
“快走!”毛虎低声说道,一行人当下掉转马头在夜里飞驰而去。
红鹤骑在马上,心中惊慌不已,乐文青绝无受贿的可能,这显然是一场诬陷。还有阿娘白蕙兰,此刻也会在县衙中一同被拘押。那么班翀呢?他两还未成婚,只是作为乐府的客人住在府中,是否也会有事?
一行人到了巫柯的住处,下了马悄悄地走过去,远远看到门外黄色灯笼下也站有两名黑衣侍卫。“我的娘子在家!”巫柯压低声音怒道:“这群畜生,她可是还有孕在身的!”
“不用说,我家里也有这瘟神在守着。”毛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过以我那拙荆疯狂的性情,定能将事情应付过去。现在我们得找一处落脚的地方。”
“那我们三人现在要去到何处落脚?”巫柯低声问。
“依目前形势,他们定会去我们相熟的人家附近看守。我们得想办法出城,此时离坊门关闭还有半个时辰,足够我们离开。”毛虎分析道。
“离开去哪?”
“就去泊头湖村。”红鹤突然开口说道:“那里十几年无人居住,此事大概率是因红花山人坑而起,因此他们绝想不到我们要回到那里。”她拽紧了马绳,面色悲愤:“如果胡灵儿真的是我生母,当初在她把我放到破庙时,她一定会留下任何线索来提醒我是何人害了她。”
“以你现在的模样,如果胡灵儿是你生母,也定是位聪明机智的娘子。也好,反正县衙对泊头湖村的搜索还未结束。”巫柯说道:“虽然我们现在只有三人,在一座村庄里寻找线索稍稍势单力薄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避风头的好办法。”
三人商讨后,急忙策马奔向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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