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安格鲁双手叉腰,看着她。
白薇说:“我想问一问那个女人丢孩子那晚的事。”
安格鲁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天晚上,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白薇问,“也许你们看到了,只是忽略了。”
安格鲁轻笑一声:“怎么,你打算帮那个女人把孩子找回来?”
白薇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解释起,索性避重就轻:“她挺可怜的。”
安格鲁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继而拍了拍手:“大家停一停,都过来一下。”
白薇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你竟还是这里的老大。”
“老大算不上,”安格鲁笑着挤了挤眼睛,“老二勉强排的上。”
杂技组里的其他成员围了过来,听说白薇的来意,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那天晚上表演结束我好像看到观众席上有个孩子,但也不确定。”
“有吗?我记得我们从后台出来,帐篷里就没人了。”
“谁是最后一个走的,蓓姬吗?”
白薇耐心地听他们说,等他们说够了,她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帐篷附近有个黑眼睛的女人。”
众人皆一愣。
白薇继续说:“身高大概与我相当,长发,穿着蓝色的长裙和貂皮短袄。”
“没有吧……”他们面面相觑,“如果真有这样打扮的人,应该很惹眼才对。”
安格鲁插嘴道:“薇,整个多伦城除了你,我还真没见过谁有一对黑眼睛。”
“你们再好好想想?”白薇不打算就此放弃。
根据萨拉的描述,那天马戏散场后,小麦克嚷嚷着要吃面包,萨拉无法,只得将孩子留在暖和的帐篷里,自己跑去买。
她跑了好几个街区,总算有一家面包店还亮着灯。买好面包后,她急匆匆地往回走,走着走着觉察出不对,有个打扮贵气的黑眼女人似乎尾随了她一路。
萨拉警觉起来,加快了步子。她自以为甩掉了那女人,谁知她在马戏团的帐篷外又看到了那个女人。这让萨拉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那女人就站在那里等着她。
再后来,孩子不见了,一阵兵荒马乱,她再也顾不得其他。
“你们说……”有个姑娘开了口,“这会不会是拉诺萝拉干的?”
白薇一愣,这名字有些耳熟。
“拉诺萝拉抢走了孩子。”姑娘笃定地以拳击掌,“入冬以来,多伦城丢了好几个孩子,大家都说是拉诺萝拉来了。”
白薇茫然:“拉诺萝拉是谁?”
“你不知道吗?”旁边几个姑娘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据说是一个人类怨妇。她被丈夫抛弃,悲痛得失去了理智,在某一天夜里失手溺死了她的孩子。等她反应过来,孩子已经死了。她彻底发了疯,见着别人的孩子就以为是自己的孩子。哪家孩子走丢了,一定是被她拐走的。”
“对,我听说人类幼崽最害怕听母亲说的话,就是‘快睡觉,拉诺萝拉来了’。”
拉诺萝拉?多伦城里真有这么个人?白薇一时没了反应。
安格鲁咳嗽了一声,摆手道:“你们别瞎说,百八十年前就有人在传拉诺萝拉,如果那真是个人类,现在早该躺进棺材了。这分明就是人类母亲为了让孩子听话,编出来的故事。”
姑娘们不乐意了:“安格鲁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好好一个孩子凭空就消失了?”
安格鲁被吵得没奈何了,扭头向白薇告饶:“你呀,也别指望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他们自己的脑子就缺根弦,哎哟!谁!是谁刚刚拿鞋拔子丢我?给我站出来……”
白薇扶了扶额:“要不我改天再……”
“诶,你等等。”安格鲁捂着脑袋拉住白薇,“那天晚上表演空中飞人的是蓓姬,她最后一个走的,也许看到些什么也说不定。不过她今晚恰好不在,等她回来了,我让她去找你。”
“谢谢。”白薇由衷道,“那么拜托了。”
白薇走出中庭,天已完全黑了。
雪下得更大了,呼呼的夜风吹得她脸颊生疼。
白薇缩着脖子穿过庭院,正好听见希德在喷泉里哼哼唧唧。
不知是谁给这尊雕塑盖了一床被子,厚厚的被子被尼龙绳固定在雕塑身上,让整个雕塑看上去像一只滑稽的蚕蛹。
“薇,快帮我松松,我要被勒死了。”希德仿佛看到了救星,“胸口那里,帮我松松。”
白薇停下脚步,仰头对上希德殷切的眸子:“你告诉我,你又拿我赌了什么?”
希德一噎:“薇,我们回头再聊这个吧,好吗?”
白薇歪着脑袋看了他片刻,继而走上前,唰地一下勒紧了希德胸口的尼龙绳。
“嗷!”希德险些被勒得昏过去。
白薇温柔地笑看着他:“希德,晚安。”
“薇!别走啊!嗷嗷!”
一回到塔楼,白薇便往壁炉里加了两段柴火,又把老霍普送来的火盆烧热,这才觉得回了暖。她脱下外套,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