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魔法大爆发则在十七世纪末,许多包括我、蓓姬、希德在内的静物获得了生命。”
白薇认真地听, 她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了十八年, 从未听过这些往事。
安格鲁唏嘘道:“1673年……也不知多伦建城了没有。”
白薇问:“1673年的时候, 莱昂在做什么?”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布莱恩犹豫道:“那个时候, 大概他刚刚成为黄金谷马戏团的新一任主人?”
白薇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会在莱昂的照片旁写下1673这个数字?1673年, 那位霍尔警官根本还未出生, 况且那样久远的年份和眼下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难道1673代表的不是年份?
“莱昂用刀么?”白薇盯着纸片上的“斩骨刀”三个字。
布莱恩想了想, 答:“我只见过他用鞭子, 驯兽鞭。”
“红方a呢?”白薇又问,“跟莱昂有什么联系?”
“莱昂不打牌。”安格鲁摊手。
“他早年当过杀手吗?”
“红粉杀手算不算?”
白薇吐出一口气, 烦躁地捋了捋头发。
令她头疼的不止是霍尔警官写下的这四个词,还有莱昂的隐瞒。他为什么要隐瞒贝丝死亡那天自己的行踪?
“我要出一趟门。”白薇说。
布莱恩皱眉:“我和你一起。”
“不用。”白薇摇头,“这次我必须一个人。”
***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一列火车正穿行在多伦城郊外的原野。这列火车来自北奥尔滨城,终点是多伦城内的国王十字火车站。
包厢靠窗的座位上,一位年轻的女郎低头看着报纸。她穿着鹅黄色的呢绒套裙,乌黑的短发掖在耳后,用珍珠发卡别住,发梢微翘,衬得整张脸窄而小巧。
火车在考文特站短暂停留了几分钟。
又有一拨新的乘客拎着大包小包涌进了走道,一位穿着深灰色厚大衣的男人坐在了女郎对面空出的位置上。
男人坐定,扫了一眼对面座位上的女子:“北方来的?”
白薇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落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他约莫三十五岁上下,方脸,下巴窄长,浅褐色的眼睛狭长而有神。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料子不错,只是大约穿得久了,边角磨损了些,他的右手腕上戴着一块有格调的孔雀蓝石英表,但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沟壑纵横、骨节粗大,看上去不像养尊处优的样子。
白薇在终点站的前两站搭上了这趟火车。这一路并不长,但她已遭遇了各式各样的搭讪,眼前的这一个算不上出格。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笑了笑,不答反问:“左撇子?”
男人一愣,也笑了:“北方的姑娘都这样敏锐么?”
白薇笑容不变,这个人没有被她的反问带跑偏。
男人伸出右手:“霍尔,幸会。”
白薇望着对方悬停在虚空中的手,只得伸出右手与之短暂地握了握:“薇。”
“一个人?”霍尔问。
白薇点头。
“多伦最近不太平,尤其在国王十字街的地界。”霍尔抱着胳膊,掀起眼皮看向白薇。
“我听说国王十字街附近出现了一具女尸。”白薇淡道,“可是报纸说了,凶手已经被警署抓住了,那么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男人接着却问:“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这搭讪委实不太高明。
白薇挑眉:“在哪儿?”
霍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火车减了速,哐当哐当地开进了终点站。
国王十字火车站到了。
车厢内的旅客纷纷往火车门涌去,大包小包的行李将窄窄的过道挤得满满当当。
白薇提起放在身边的行李,挎上女式的小方包,准备随着人流下车。
对面的霍尔紧跟着她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人流往前挪动。
白薇下了火车,来到站台,身后已没有了霍尔的踪迹。她并不在意,只当是旅途中碰见的再普通不过的一位过客。
站台上人来人往,白薇孤身一人陷在人潮里,就像一支孤立无援的小雏菊。
半个月前初到多伦的贝丝正是如此。
白薇随人流到了出站口,在国王十字街前停住了脚步。她尝试着将自己放在贝丝的位置上,初到陌生城市的年轻女子,在出站后会做些什么?
首先,她该找一个下榻处。
白薇左右看了看,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就这么杵在了国王十字街边。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人狠狠撞了白薇一下。她一愣,很快发现挎包被偷,下意识就要擒住那不知好歹的小偷。好在理智快了一步,压住了她的动作。
如果贝丝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一定不会像她一样追上小偷把包找回来,而是——
“小偷!有小偷!”白薇焦急地四处张望,眼里沁出泪花来。
但是四周的行人只放慢了脚步,转头同情地看她一眼,并没有人挺身而出为她追回被扒走的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