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手艺人, 同时也做皮肉生意。”霍尔指了指黑板上死者生前的照片,“我们在她的住处发现了同样的红色山羊头图腾。”
白薇看向照片中的木门,暗暗心惊。她认得这扇门, 甬道尽头的那间屋棚就有一扇相同的木门, 只是当时门上尚未有这个图腾。
霍尔继续说:“那间屋子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她的固定居所,那是一间娼寮, 接了生意的暗娼大多会去那里办事。她在接待完一个客人后, 自燃暴毙。”
“每年这个时节,霍克里奇街都会有三到五个人被山羊图腾标记,随后离奇丧命。但至今我们都没能明白那个图腾到底代表什么意思。”霍尔揉了揉眉心。
白薇想起一事:“会不会与每年夺得法雅公主桂冠的人有关?”她曾听霍克里奇街13号的女人提过“献祭”,干得不好的手艺人会被选中进献给法雅。
一旁的卢克说:“过去几年我也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过。虽然每年霍克里奇街的手艺人都会获得市政大厅的奖金, 但事实上法雅公主不是单个人的作品,它是她们共同造出来的,只不过领奖时派了其中一个人去罢了。”
霍克里奇街的手艺人太多了, 其中不乏居无定所的流浪人, 要想将她们一一找来问话, 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那些女人们的说辞五花八门,根本问不出有效的线索。
卢克叹了口气, 继续道:“我们还找到了这群手艺人的组织者。”他将文件中的一张照片贴上了黑板。照片上是一个矮胖的女人, 满脸的褶子, 细长的小眼睛嵌在皱纹里, 竟一时难以分辨。
“她叫赛西亚。”霍尔又点了一根烟, 透过烟圈看向照片里的女人, “有传言, 她是个女巫。”
“她教会了那群流离失所的女人如何制造纸偶, 让她们有一技傍身,因此她在霍克里奇街13号有着极高的威望。据说, 奎茵就是她的得意门生。”
白薇看着照片上老态龙钟的女人,忍不住问:“她……多大年纪了?”
“没有人知道。”霍尔叼着烟,嗤笑了一声,“这群人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在当地警署进行备案,他们就像响尾蛇一样盘踞在霍克里奇街13号。甚至有传言,从霍克里奇街13号存在的那一天起,赛西亚就已经在那里了。”
捕风捉影的流言越多,赛西亚便越神秘,威望也就越高。
诺兰问:“你们见过赛西亚本人么?”
霍尔和卢克对视了一眼。片刻后,卢克转过头,欲言又止:“我见过,但是又不能算见过。我只与她打了个照面,但她始终隔着幕帘与我说话。”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黄昏,卢克在窄巷里足足等了一个钟头,才有人领着他去往赛西亚的住处。赛西亚并没有同那些女人一样住在漏风漏雨的屋棚中,她在霍克里奇街13号有一栋专门的塔楼。
卢克被带到了塔楼的最顶层。顶层看着像阁楼,四面皆是架子,上头挂着五颜六色的针织披帛。那是个闷热的夏日,室内竟燃着一盆炭火,木炭的味道夹杂着一股甜腻的熏香,窜入他的四肢百骸,令他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在这样迷幻的场景中,赛西亚从门内走了出来。她比卢克想象中还要老迈,肥胖令她行动困难,她不得不扶着随行的侍女。接着,她像一坨层层叠叠的肉泥,稳稳地陷进了阁楼中唯一的四方摇椅上。她一坐定,侍女便放下了前方的幕帘。
卢克隔着幕帘问了几个问题,却没有半点收获。赛西亚时常答非所问,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因老迈而神智昏聩。
“我们怀疑过她。”卢克满面郁卒,“但没有任何证据。”
白薇指着黑板另一端的照片,问:“这些就是过去几年死于图腾标记的手艺人么?”
“对。”卢克点了点头,“从我们可以追溯到的第一个受害人起,都在这里了。”
“里面有没有一个人,叫安雅?”白薇回忆起苏和蒂亚的对话,她们曾提到一个叫“安雅”的女人,那个女人同她的弟弟都被烧死在了d347h。
“有。”卢克指着最左边的那张老照片,“她是最早一批被发现的受害者之一,距今大概有八十年了。”
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女人面庞带笑,她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卷发,眸色和五官皆是淡淡的,看得出这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她的弟弟呢?”白薇又问,“有她弟弟的照片么?”
“有的,稍等。”卢克在文件袋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拿出了一张发脆的照片,“这个。”
白薇探过身子看向照片,猛地一怔,照片上的这个人她是见过的,就在d347h——那个有着雾霾蓝双眸的金发男子,伊莱。
他曾在谈笑风生中说起过那起惨案。
可是安雅的弟弟早在八十年前就已命丧于火海,若他侥幸未死,也已至耄耋之龄,怎么也不可能是伊莱的那副年轻模样。
“安雅的弟弟叫什么名字?”白薇并不报太大希望,但依然不死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