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尚有心情逗它:“所以你当真不打算给你的主人送个信?”
“不过这时候送信估计也来不及了,”阿方索还不忘补了一刀,“等他回来,这里大约也只剩废墟了。”
就在这时,铺子外起了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王后皱眉往门口看去。
不多时,铺子内又进来了一人。那人身材极为高大,他一入内,铺子瞬间拥挤了起来。
来人是贝里恩。
白薇眉心一蹙,怎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
王后神色不虞:“你来这里做什么?”
贝里恩答:“接到线报,有人看到这里藏了两个可疑的人,很有可能是陛下命我抓捕的那两人。”
“那你也看好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王后提着裙踞走了几步,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正挡在藤条覆盖的那堵墙前面。
贝里恩沉吟片刻,欠了欠身:“殿下方才不是说要凿墙吗,不如把这几面墙都凿开看一看吧?”
还不待王后开口,贝里恩便对铺子外的守备军道:“凿。”
随着这一声令下,守备军当即整队入内。
“殿下不如先出去等一等,以免误伤。”贝里恩恭谨道。
王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一列守备军,于是抿着唇走了出去。
临出铺子前,她脚步一顿,侧头道:“别忘了把那些鸟笼取下来,鸟儿无辜。”
贝里恩皱了皱眉头,招手让身旁的士兵去取鸟笼。
待所有的鹦鹉都撤出铺子,铁锤抡出了第一下。
砸墙的声音一声重过一声,听得白薇心惊肉跳,但奇异的是空间竟不颤抖了,似乎惹它害怕的东西消失了。
墙碎裂开,掉落的碎石和粉尘铺满了地面。墙上覆盖的藤条也被粗鲁地扯开,残肢断臂散落在地,被守备军踩在了脚下。铺子内的桌子、椅子早已被撞倒,杯子和托盘也被踢到了一边。
这里的动静不小,但花鸟市集的商贩和客人无一人敢前来看个究竟。
最先凿开的是被藤条覆盖的那面墙,墙的另一面直通隔壁的另一家铺子,那家铺子的商贩吓得面如土色,瑟缩在柜子后不敢多言。
白薇的心落到了实处。
下一刻,对面的那堵墙也被凿出了一个洞。
“快看!”
白薇浑身一震,原本松弛下来的心脏再度紧绷,那堵墙中竟然真的藏了东西。
墙面被凿开的地方露出了一截枯骨。
贝里恩神色* 冷峻:“再凿。”
墙面轰然倒地,墙中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全貌。
那竟是一个骷髅女人。
女人已死去多时,浑身只剩下了枯骨。依稀能辨认出她生前穿着一条样式考究的宫廷礼裙,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鬓边缀着几朵鲜花,只是此刻裙子已磨损得厉害,金发也乱糟糟得如同枯草,鲜花早已枯萎,只剩下了皱巴巴的花萼。
她生前应是一位极具风情的美人。白薇想。
“咦,”黑鸟忽然道,“骨头的颜色好奇怪呀,怎么是黑色的?”
白薇也注意到了女人尸骨的颜色,黑如焦炭的枯骨昭示着女人是被活活烧死的。
不仅如此,白薇觉得这女人似曾相识。
尸骨的身量体格,着装风格,以及头骨轮廓,皆像极了等候在铺子外的王后。
显然不止她发现了这一点,贝里恩以及在场的士兵都觉察出了其中的关联,士兵们不敢多言,视线却忍不住飘向了门外的王后。
王后也看到了那具女尸。
她抿着唇,依旧保持着优雅的仪态。
“贝里恩阁下,”王后红唇轻启,“这就是你要抓捕的人么?”
贝里恩一愣,当即大手一挥,低声吼道:“砸,全部都砸开!”
“不可以不可以!”空间这一头,黑鸟已气愤得快要晕厥,却无法阻止守备军一锤又一锤,将整个铺子拆了个干净。
当第三面墙倒地时,天花板不堪重负,断成两截砸了下来。与此同时,第三面墙后的景象也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尸骨,堆积如山的尸骨藏在了那面薄薄的墙后。
最前端的焦黑尸骨属于一位成年男性,他身上的盔甲已破烂得看不清原貌,头骨不正常地前倾,似乎死前正竭力呐喊。
他双膝下跪,面朝大门,黑洞洞的眼窝正对上了门外的王后。
王后似乎受了惊,捂住胸口倒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移到铺子外的鸟笼突然有了动静。笼子里的鹦鹉不约而同地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重复:“地火烧起来啦,地火烧起来啦……”
白薇一惊,她第一次见这些鹦鹉吐出人声,在她的印象中,它们一直沉默且安分,却不想竟在这个节骨眼上集体爆发。
鹦鹉的声音尖锐且刺耳,很快传遍了整个花鸟市集。市集内的人们再也忍不住,尖叫着往外跑。
“让它们闭嘴!”贝里恩青筋暴起,“拦住那些人!”
士兵如梦初醒,冲出铺子,抽出腰间的佩刀,不由分说就往笼子里捅。
不知过了多久,鹦鹉的声音没了,血渗进了石板路的每一个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