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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风/解霜雨 第130节

    “不要道歉。”沈宗良打断她,手臂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行泪无声地滑进她的头发里,他哑着嗓子说:“是我不好,我该死,我考虑不周,你没有。”
    且惠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这么言重。
    她摇头,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仰起脸来看他:“你不要这么说,我下次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沈宗良用大拇指的指腹刮过她的脸。他语调低沉,一个很短深呼吸刚到结尾,“不会再有下次,永远都不会了。”
    且惠不明白他在永远什么,只晓得他的伤口要及时处理,可是这里......连个医务室都没有。
    她嗯了一声,“我们下山去吧,去医院。”
    “这么点伤去什么医院?”沈宗良勾了下唇角,揉了揉她的头说:“等下山随便处理一下就好了。”
    且惠气得捏了捏他的耳垂,“你这样不把身体当回事,我真的非常非常生气。”
    谢天谢地。
    她的生命走过了那样湍急险峻的小道,还能鲜活地站在他面前,用她最擅长的娇憨神态,跟他说一些孩子气的话。
    一种名为劫后余生的心情笼罩了他。
    沈宗良又把她摁进了怀里,下巴顶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对不起。对不起。”
    下山的路上,且惠一直想要来扶沈宗良。
    但他不肯,反而用一只手牵着她,“你自己好好看路,别摔了。”
    到了车上,且惠看着那辆越野车瞪大了眼。
    她指了指车身上的标志,“你......你是坐这个来的?”
    “嗯。”沈宗良说:“这个开起来快,没人拦。”
    这么短的时间,泽仁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止血的纱布、碘酒和药棉,他交到了且惠手里。
    泽仁说:“你给沈先生处理一下吧,我来开车。”
    且惠点头,连连说感谢。
    沈宗良把手上的监测手环给她戴上,“你不用管我,自己顾好自己的心率,我来弄。”
    且惠不敢违逆她,主动坐远了一点,留给他操作的空间。
    她眼看着沈宗良轻轻卷起身上的白衬衫,那道伤口很深,样子歪歪扭扭,像一条成年毛毛虫趴在树叶上,暗红色的血暂时凝固了,但又有新的汨汨涌出来。
    她的唇角抽动两下,又忍不住撅起来,都是怪她。
    沈宗良察觉到她在看,抬起头,果然撞见一副要哭的样子。他故意板起脸说:“这有什么,也值当你这样?过个两三天就好了。”
    “骗人的,一个星期恐怕也好不了呢。”且惠握着氧气瓶,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他擦干净了伤口,贴上纱布,又把弄污了的衣服放下来,顺手替且惠把氧气瓶怼上去,“我好得很,别总是看我,你好好吸你的。”
    且惠索性扭头不看了。
    这个人喜欢逞能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又不是钢浇铁铸的,偶尔表示自己受了伤,需要人照顾,难道就会怎么样吗?
    车开到了酒店门口,路上吸足了氧气,且惠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她拿上沈宗良的东西,一手扶着他,礼貌地和泽仁道谢。
    泽仁受宠若惊:“不用,应该做的。”
    沈宗良点了一下头,任由小姑娘搀着伤兵一样箍住他的胳膊。他问了声:“你叫扎西泽仁是吗?”
    只不过他的语气太冷了,又虚弱,听起来没觉得是要答谢,倒像报复。泽仁诚惶诚恐地点头,还没意识到这次任务将给他带来什么。
    沈宗良捂着肚子,总算笑了下,“不用紧张,你很好。回去休息,今天辛苦了。”
    他们回到供氧充足的房间内。
    且惠一时间反倒头晕,出现了类似醉氧的轻微反应。
    沈宗良撑着躺倒在了沙发上。
    且惠爬起来,摇铃铛一样摇了摇自己的手机,还是没反应。
    他把手搭在额头上,看着她那副像喝多了的样子,笑着说:“用我的,给你妈妈和冯幼圆打个电话,她们很担心你。一直都在等消息。”
    且惠昏昏沉沉地点头,分别给董玉书和幼圆去电话。
    幼圆那头还好,她不住说:“我就知道沈叔叔能找到你的,我就知道。”
    “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我好爱他。”且惠说。
    女孩子和她的发小没遮拦的告白,听得沈宗良这个中年人一阵头晕眼花,他还是习惯不了这种讲话风格。
    他摆摆手,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闭起眼休息。
    幼圆高兴完,又来怪她:“你一个人,怎么好招呼不打一声就跑掉?大家多担心啊,干什么去了!”
    且惠握着他的手机,想了想说:“嗯......一位平凡的女性结束了她的少女时代,她的灵魂将会更富饶。你也祝贺一下吧。”
    “热烈祝贺。恭喜你终于同过去握手言和。”幼圆也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好啦,你早点回去,本来身体就不好,别待出什么问题。”
    “知道了。”
    第86章 chapter 86
    高原地区日落晚一些, 七点了还能见到阳光。
    且惠站在窗台边,看见远处浸润在夕阳余晖里的布达拉宫,华丽壮阔的宫殿如有神性。她听着手机另一头, 董玉书泣不成声的忏悔,心里也不好过。
    她在电话里一直说:“小囡,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
    且惠捂了捂嘴,忍不住带着哭腔打断她:“妈, 你不要再这么说了,我不要听。都过去了,我的病早就好了,你别担心。”
    后来手机被葛珲拿走, 他说:“好了好了,且惠啊,母女俩吵吵嘴嘛,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呀, 你散完心就回来吧,好不好?”
    且惠点头:“好的,麻烦伯伯照顾家里了。”
    “不要紧。”葛珲说:“你妈妈在我这边, 你放心好了。”
    她这通电话打了很长时间,等回去时, 沈宗良已经挪到了床上,睡着了。
    且惠转过身,小心缓慢地拉拢窗帘,尽可能不发出声响。她把手机放到茶几上, 慢慢走过去,扶着床蹲下来, 借着角落里一盏昏黄的灯,细细打量他。
    哪怕是在睡梦里,沈宗良的手也压在受伤的小腹上,眉头轻轻拧着,脸色疲惫,浮着一层不正常的青白。
    她知道,那是一路担着心,受着怕,操劳出来的。
    且惠唇角微微扬起来,指尖轻颤着,伸手抚上他眼尾那两道细纹,眼睛却又湿又热。
    还小的时候,她总是在背后偷偷地看他,心想,沈宗良为什么总能那么松弛,不显山不露水,听见、碰到任何事都从容,把身边人衬得毛毛躁躁。
    她真想看他偶尔失态一次。一次就好了。
    可他真的千里迢迢赶来,因为紧张她而吓得跌跤,且惠又深深的自责。
    足见爱人这件事有多么的矛盾重重。
    她怕沈宗良不像她爱他一样爱她,又怕他太爱她。
    且惠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珍重地、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她去浴室里换衣服,没敢冒大不韪洗头洗澡,只是打湿了毛巾擦了擦身体,穿上一套干净的睡衣。
    这里太干燥了,挖面霜的时候且惠格外舍得,一大坨垛在脸上推开。就这样,竟然也全部吸收了。
    她翻了翻沈宗良的行李,找出一件干净的长袖t恤,再去绞了一条热毛巾。
    且惠细致地给他擦了一把脸,手指顶着毛巾,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来回滑动,玩儿一样。
    她把毛巾放到一边,伸手去解他衬衫的扣子,身上还穿着带血渍的衣服,不知道怎么能睡得舒服。
    且惠的手指再灵活,在解男人纽扣这种事上还是生疏。她两手并用,一拆一拨,总是不得要领,那扣子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拈在指尖滑不溜秋。
    好不容易敞开了,大片雪白的胸口露出来,且惠也累得轻轻喘气。
    提前备好的毛巾早就冷掉了,她又去了一趟浴室,重新用热水淋了一遍,拧干,再跑出来,趁着毛巾还有温度,赶紧给他擦拭好。
    大概她真的很不会照顾人。
    一点点小事,就让且惠筋疲力尽了,感觉比审合同还要累。她手里还攥着毛巾,就这么俯低下身子,把脸贴在了沈宗良胸口,急需缓一缓。
    身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且惠平复着呼吸,一只干燥的手掌心伸过来,摸了摸她的脸。
    然后是沈宗良低得近乎听不清的声音,含着一丝笑:“又在撒娇?”
    “明明是在给你擦身体呢。”且惠微微窘迫,她撑着床垫爬起来,把毛巾给他看,“累了,靠着你歇一下嘛,这都不行。”
    沈宗良说:“扶我一下,我自己来换。”
    且惠把枕头堆好,让他靠在上面,“你坐起来就好了,我再给你擦擦手臂。”
    沈宗良刚想张嘴说什么。
    立刻就被且惠轻声呵斥了,她说:“别再讲你可以这种话,我不听。”
    这一来,他真的笑了出来:“小钟主任好厉害啊,把我吓一跳。”
    “因为你太喜欢拒绝我的照顾了。”且惠微微瞪着他说。
    沈宗良盖好了被子,两只手臂往旁边一摆,嘴角噙着淡笑:“我不拒绝,你过来照顾就是。”
    他突然这么配合,倒让且惠心里不安,她还准备要越级给他做思想工作呢,能有这么顺利吗?
    且惠将信将疑地又去冲毛巾。
    她重新坐到床边,拉过他一只手臂上下擦洗,左右看了看,“还好手上没摔着。”
    床头灯打在她泛着红晕的脸上,照出她精细周正的五官,像一幅古画,有种工笔细描才配得的美。
    沈宗良靠在床头,眼睛盯着她看,嗤了声:“也不能摔个遍吧,这就够现眼的了。”
    且惠开解道:“哪有啊,谁走路不摔几跤?再说那是在山上呀,太正常了。”
    “不会觉得我老了吧?”他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半开玩笑地问。
    且惠扔下毛巾,搂着他的脖子说:“不会。你本来就不老。”
    沈宗良伸手,把她掉下的头发掠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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