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拳头重重地落在宋泠鸢的腿上、胳膊上,他们被揍得遍体鳞伤,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生活费也全部被抢走!
在那群男人身后,小巷人群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发觉这里的异常。
宋泠鸢浑身疼痛地倒在地上,却看见在那群人拿钱走之后,段易寻很快就咬着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前走。
他也只得强撑着跟了上去。
他不知段易寻要去哪,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一直走到了a市郊区一片无人的荒地里。
那地里竟然种着一丛长满刺的野玫瑰。
段易寻瘸着腿跳进地里,伸手将那玫瑰一枝、一枝从枝丫上徒手摘了下来。
漆黑的夜里,宋泠鸢站在他身后看着,忽然明白了段易寻想要做什么。
明天是情人节。
于是他也跳下去摘玫瑰。
这里光线很暗,他们再小心也会被玫瑰花的厚刺扎到。可他们这些天经受了太多痛,竟对此毫无知觉了。
等他们终于一人摘了一大捧玫瑰,手上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根茎,只得去附近的小河边,将花清晰干净。
“一枝十块。把这些花卖完,再回来继续进货。把做生意的本钱赚到。”
段易寻甩下这句话,就抱着花跳上了马路,在黑暗中朝城里走。
等回到市中心,远处有钟声敲响,情人节到了。
段易寻将身上破旧的羽绒服外套脱了下来,铺在地上,又将所有玫瑰花扔了上去。
十块钱一枝的玫瑰花,在整条街上是最低廉的价格,不到一小时,他们就将所有花都卖光了。
接着他们沿原路返回继续摘花,摘下后在街边叫卖,很快又卖光了。
三个来回后,他们嗓子哑了,在这寒冷的冬天浑身是汗,可每人都已经赚了上千块钱。
“足够了。”段易寻数完钱,塞进口袋里。
宋泠鸢又累又饿,想去街边的商店吃碗面,可就当段易寻穿上羽绒服,他们俩却被一群眼神阴冷的卖花贩子围了起来!
“就是你们两个小东西,今天敢抢我们的生意?”
“今晚赚的钱都交出来,让你们少挨一顿揍。”
宋泠鸢浑身发抖地退后两步,见段易寻一拳挥了上去,却被那群人再次按在地上打。
宋泠鸢知道到最后,他们依旧会被抢走钱,颤颤巍巍交出了自己那份,被那群叔叔们说乖,放他走了。
他走出包围圈,迅速大声朝路人呼救。
可那些人看见那群卖花贩子五大三粗的模样,纷纷加快了脚步。
那群中年男人终于发现宋泠鸢在求救,又追上来将宋泠鸢也打倒在地上。
不久前刚挨过一顿揍,这么久都没吃饭,又走了那么远的路……
宋泠鸢头重重撞在路面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飞速旋转。
他撑不住快要晕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听见了段易寻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你们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全部都去死的!……”
……
那天夜里。
a市最高委重新选举,一夜变了天。
也许是天意,当初暗地派人追杀宋泠鸢父母的委员,即便在背后布局已久、恶事做尽,最终依旧以一票之差落选了委员长,未能得势!
而当选委员长的人,与宋泠鸢父亲是相同阵营的政客,掌权后迅速派人将宋泠鸢与段易寻带回了最高委。
联合会那边也终于得知宋泠鸢母亲去世的信息。会长心痛不已,提出愿意帮助养育后代。
最终,段易寻决定留在委员长身边,自小与政客周旋;而宋泠鸢去了联合会,将母亲未尽的事业,继续下去。
他们兄弟就此分开。
三年前。
段易寻终于被选举成为a市委员长那夜,宋泠鸢听闻了当初杀害他们父母的委员意外去世的消息。
联合会掌控着世界所有主流媒体平台,默契地封锁了相关新闻的报道。
没过几天,他又得知段易寻将当初那群追捕他们的杀手全部找了出来,一一处决。
他本以为那是多年仇恨的结束。
……
宋泠鸢讲得很缓慢,每讲一句,就会停顿几秒钟。
还好每当他讲不下去的时候,洛与都会轻轻拍一拍他的肩膀,让他感觉到一丝安慰。
他并不习惯将自己的过去,在这么多人面前剥开。
这么多年,他始终以联合会会长的养子示人,接着成为正式会长,曾经的故事从未与外人道述。
可如今,他想,他必须要讲。
因为这不再仅仅是关于他的故事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如今抗眠药投毒事件,是段易寻对a市的复仇。
而在他面前,地下室里所有人的家人,都因为段易寻的复仇计划,而无辜丧命。
事情本不该发展至此。
宋泠鸢声音落下后,整个地下室里,死寂得可以听见落针。
洛与坐在宋泠鸢旁边,简直听呆了。
对宋泠鸢的同情,与对真相的震惊混杂在一起——
这是一场无差别随机杀人事件!
“他想要屠城?”
人群中有人颤抖着说。
“不。”宋泠鸢摇了摇头,“致死药物占比,大约只为十万分之一到百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