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彪提了两坛守空闺来找穆谦喝酒时,照样被寒英挡在了军帐外。
“殿下,老徐来探病了,带了守空闺!两坛呢!”徐彪扯着嗓子站在军帐外头,一边大喊,一边探头探脑。
寒英见徐彪喧哗,怕扰了自家王爷,刚要去拦,就被从军帐中掀帘而出的玉絮一把搂上肩膀,“没事,没事。”
玉絮说着,给徐彪使了个颜色,徐彪乐颠颠进帐了。
两个酒坛往案上一搁,床上的穆谦装不下去了,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拿起一坛,拆了封便咕咚咕咚倒了半瓶进肚,然后袖子一抹嘴,冲着徐彪一乐:
“知我者,徐大哥也!”
徐彪上下打量了一眼穆谦,关切问道:“胳膊没事了吧?”
穆谦一听,脸立马垮下来了,在上臂上揉了揉才苦着脸道:“也就提个酒坛子,手上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这英雄逞得,代价也忒大了点!不是本王不去校场陪你们玩,真是手都抬不起来了。”
徐彪听罢一乐:“那你可得好好养着了,快些养好伤,好领着咱们打胜仗。”
穆谦听了这话,直接装糊涂道:“徐大哥别闹了,本王哪是这块料!”
“别谦虚啊,肖都指挥使挨个问了咱们边防军将领的意思,军中若推新将咱们中意谁,我老徐肯定说你啊。你猜怎么着,哥几个私底下一对,大家都推你!后来咱们还听说,禁军那边肖都指挥使已经替你摆平了,禁军也没意见。”徐彪滔滔不绝地说着,丝毫没意识到穆谦脸色已经越来越黑了。
“这是肖都指挥使的意思?”穆谦眯着眼,“他伤怎么样了?”
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徐彪瞬间笑不出来了,“不太好,新伤极重,旧伤又接连复发,之前找咱们几个问询时,都有气无力的。”
穆谦心思转了几转,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黎先生这几日可陪在肖都指挥使身边?”
“未曾见,不过,听说换将的主意就是黎先生出的。”
前些日子那份不安又在心中升腾起来,穆谦按下心中翻腾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继续与徐彪喝酒闲扯,待送走了他,才掀帘而出,气势汹汹地冲向黎至清的军帐。
“黎至清,你到底什么意思?”穆谦闯入军帐,脸上带了几分薄怒,见紧随其后地寒英身上带了佩剑,立马转身抽出寒英的佩剑便指向黎至清。
“本王说过,只帮你那一次。”穆谦嘴唇抿成一条线,眼中尽是愠怒,“你一而再再而三算计本王,当真觉得本王不会杀了你?”
第35章 退意
黎至清静静地看着穆谦,目光丝毫未分给颈间的宝剑,然后轻轻吐出几个字:“黎某从未这样想过。”
黎梨想对穆谦出手,被寒英一个健步挡下,两人成对峙之势。反倒是玉絮,整个人好暇以整,抱着胸看了看黎至清,最后把目光落在自家王爷身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事的?”穆谦满脸冷漠。
黎至清想了想那日平凉城夜市的情景,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
穆谦眼神微眯,似是下一刻就要动手。黎梨已将随身匕首拔出,满脸警惕地盯着穆谦,而寒英的目光则锁定在黎梨身上,临阵以待,时刻防备黎梨对穆谦不利。
一时之间,帐内陷入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玉絮是个机灵的,早就看懂了自家那糊涂王爷的心思。见情势紧张,赶忙凑上前去,讨好似的在穆谦执剑的胳膊上轻轻捏了两下,小声在他耳边道:
“殿下,您胳膊不是还疼么,别举着剑了。累!”
穆谦闻言,缓缓把举着剑地手放下了,但眼睛仍死死地盯着黎至清,“你死了这条心吧,北境的铁骑,本王不会接。”
“殿下愿意听黎某讲一个故事吗?”黎至清面上并未因这场变故起多少波澜,平静温和地语调一如往昔。见穆谦没有拒绝,黎至清继续道:
“从前,有一个天资聪颖的少年,他有一位骁勇善战的兄长,这位兄长曾对外征战七次,皆大获全胜,但到第八次却遭人陷害,被上位者冤杀。这个少年,为了替兄长报仇,来到了战场上,他早已摸透敌方国家的虚实,除了他兄长的仇人,敌国已经无将可用。少年有勇有谋,曾与仇人在战场上多次交手,明明可以手刃仇人,却每次都把对方重伤后放了回去。殿下觉得,这是为什么?”
穆谦渐渐被黎至清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想了想,才道:“大抵是,想把人折磨够了再杀?”
黎至清微微一笑,“不错,把仇人重伤,又不取他性命,待他重伤未愈之际,再次进攻,引得他出城迎战,然后再在他身上添上新伤,就这样一点点地把仇人折磨到奄奄一息。”
穆谦听罢,嫌恶似地皱起了眉头,“真是恶毒!他的仇人也是傻,不迎战便可,或者让别人去啊。”
黎至清继续道:“可是,少年这阴损的毒计早被他的仇人洞悉,但仇人还是次次出战,殿下以为,这又是什么原因?”
穆谦这次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仇人知道,自己国家的军队的实力逊于少年国家,但是少年的国家挥师百里进攻,粮草辎重难以维继,拖得越久,自己国家胜算越大。若是自己出战,少年往往折磨自己取乐,为了确保自己留下残命逃回城中,也不会对随行军士赶尽杀绝。但若是旁人出战,少年失了折磨人的兴致,便会直接率军攻城。”黎至清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