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陈争渡沉声道,“近日我在城外发现魔煞之气,引起大量腐蜣聚集。”
宋溪亭脸色一变:“腐蜣?怎么又是这东西?”
离开长水镇后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腐蜣这个名字了,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京都附近。
不应该啊,龙脉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吗?
“二位客官,面来咯!”老板端上两碗面条。
宋溪亭肚里的馋虫被勾起,立刻拿起筷子呼噜噜吃了两口。
对他来说当下有吃有喝日子就差不到哪去,至于魔气和腐蜣,也得等填饱肚子再说。
他率先吃完一碗,见陈争渡不动筷,馋道:“你怎么不吃啊?”
陈争渡默不作声把碗推过去,宋溪亭欢天喜地又捧着碗呼噜起来。
两碗面下肚,宋溪亭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起身回四方馆。
“哥哥。”走到南苑门口时,宋溪亭叫住陈争渡,“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跟我说?”
四下只闻蝉鸣声鼎沸。
两人站在月色下,目光隔空交汇。
陈争渡黑沉的眸子倒映出宋溪亭的身影。
良久,他开口说道:“生辰快乐。”
宋溪亭如愿以偿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笼罩心头的重重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他挥了挥手道:“中秋快乐!”
然后小跑着回了房间。
原以为今晚发生的意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无论是月老祠,失火幻象,抑或是离家出走的何家小姐,都是当天睡一觉,第二日起来就能忘记的事情。
没想几天后,何茹的尸身就被人发现遗弃在城外荒郊野岭之中。
第28章 何府
尸体是刚到京都的缥缈仙门弟子发现的。
据说已经面目全非,完全辨不出身份,只得暂时停放在城外义庄。
宋溪亭去的时候以为只是调查一起命案,直到看见尸首,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因为对方穿着打扮非常熟悉,赫然是女扮男装的样子,衣服款式也和中秋灯会那晚没有差别。
然而此时此刻,何茹浑身上下的血肉都被蚕食得一干二净,只剩一副腐烂的皮囊松松垮垮挂在骨头上,五官深陷,漆黑的眼窝宛如两口枯井,透出深不见底的幽怨。
“没想到当日一别,再见竟是阴阳相隔了。”宋溪亭唏嘘道。
几天前还活蹦乱跳,满身倔强的姑娘,如今却死状凄惨躺在义庄冰冷的草席里,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他看向陈争渡,似乎在求证什么。
但后者默默摇了摇头,证实了他的猜测。
知道死者身份后,缥缈仙门便立刻派人前去通知何府。
“这位姑娘死相离奇,恐怕绝非常人所为……”
四大仙门中的三个门派齐聚义庄。
缥缈仙门弟子身穿绛紫长衫,衣襟处绣白泽踏浪图纹,头戴玉链额饰,斜背一柄雪白色陀罗伞,气质出众。
为首的少年岁数看着不大,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份却非比寻常,乃缥缈仙门少主,未来的门派掌权人。
“不就是死了一个女人,犯得着这般兴师动众么?”
赫连翊站在义门口,脸上闪过几丝不耐烦,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九州每天都有人枉死,若每个都要费心去查,那仙门弟子都不用修炼了,干脆全都改行当捕快得了。
邬岚说话被打断,看了眼赫连翊,继续道:“现今九州各地封印松动,频繁出现魔煞之气,我等前来京都的路上也发现了一些异样——何姑娘被吸尽全身精血而亡,连缕残魂都没有留下,恐怕和魔物脱不了干系。凭这一点,我们缥缈仙门便不能置之不理。”
宋溪亭眉头紧锁。
他们来京都短短数日,就已经发生了好几件怪事。
故去的嘉德皇贵妃在宫中作乱;城外莫名出现的魔气和腐蜣;以及现在吸取凡人精血的邪祟……表面繁荣兴盛的京都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阴云。
义庄内气氛凝重,无声的压迫感让在场众人都有点喘不上气来。
“没错,此事定要彻查到底,不能任由魔物在大雍京都为非作歹!”方昊宁严肃道。
抛开剑修身份不谈,他还是大雍三皇子,怎么能看着自己国家的百姓死在眼前而无动于衷?
剑宗和缥缈仙门瞬间达成一致,只剩下梵天世家还未表态。
“嗤,邬少主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众所周知,魔族早在万年前就被神族封印于蛮荒界中,你说松动就松动?”赫连翊神情嘲弄,断然回绝道,“既然你们想查就去查吧,在下还有其他要事,恕不奉陪了!”
说完,他带着一众梵天世家修士浩浩荡荡离开义庄。
任雪纯冲他背影不屑冷哼:“这种人竟也配当门派的首席弟子,我要是旭尧尊者,肯定第一个把他逐出家门!”
“师姐,往好了想,说不定没有赫连翊插手,我们调查起来还更轻松一点呢?”宋溪亭安慰道。
这话倒是不假,谁知道赫连翊那疯子会不会又因为争强好胜打乱他们的计划。
在沧浪江的时候剑宗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梵天世家刚走,不多时何府的人就到了。
何老爷看着苍老了许多,满头发丝斑白,神情悲痛欲绝。
宋溪亭想起那日何老爷虽然逼迫女儿嫁去东宫,但面对何茹时苦口婆心,言行举止间尽是关怀,应当是极其疼爱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