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受到魔煞之气召唤而苏醒的妖魔鬼怪,开始在暗处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玄门百家不得不派出修士前往各地合力清除镇压妖祟。
与此同时,作为九州四大仙门之一的梵天世家因此备受争议。
甚至直接惊动了正在闭关的旭尧尊者,家主亲自出来谢罪,承认这次灾祸由他座下仆从剑奴而起,虽是仆从欺上瞒下私自行事,但他御下不力,愿受玄门百家苛责。
一时间引起大批玄门修士口诛笔伐,也有一部分为其拥趸,称旭尧尊者闭关不问俗世,此事与他无关。
两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邓景然站在四方馆檐廊下,看完长老灵书传信,转身对屋内的陈争渡道:“经此一役倒是给九州所有玄门都提了个醒,长老们让我们寻找上古封魔阵其他三处阵眼,设下禁制,防止再次发生这种意外。”
陈争渡点点头,双眸盯着煎药的炉子,神情专注。
“哦,还有一事。那日我们在整个京都城外设下屏障,剑奴若要逃,必然通过城郊别院那处暗道。你提前传信于我,让我事先布下锁笼阵,按理说此一着定能擒住他,可是你猜如何?”
邓景然虽然这么问,却没有等陈争渡回答,自顾自说道:
“梵天世家精通奇门遁甲,可惜这锁笼阵唯我一人能解,被困其中的人要么乖乖束手就擒,要么自绝于此,绝无第三条路。但当我前往城郊别院时,只在阵中发现了一样东西。”
邓景然摊开手,掌心赫然放着一只半尺长短的人形木雕,没有细琢五官,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然而木雕左侧肋骨下方却有一道剑痕。
陈争渡接过木雕,冷声道:“木傀儡。”
“也不知是他早就洞悉了我们的计划,安排这个木傀儡脱逃,抑或是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木傀儡?”
此间事关重大,现在正是需要九州玄门百家万众一心的时候,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木傀儡一事还不能传扬出去,否则只怕人人疑神疑鬼,猜忌不断。
说话间,药已煎得差不多,在炉中骨碌碌冒着泡。
邓景然看了片刻,琢磨道:“奇怪,当日魂魄归位,连老皇帝都醒得这么快,为何小师弟至今还在昏迷?大师兄,你可有看出是什么缘故?”
“他的身体一切如常,我亦无法看出端倪。”
思及此,陈争渡似乎有些走神,手指直愣愣摸到滚烫的炉柄。
邓景然差点惊呼出声。
不过紧接着他就知道自己小题大做了,他师兄浑然未觉到烫,小心翼翼倒出汤药,白色的热气袅袅散开,模糊了陈争渡冷峻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极其柔和。
邓景然有那么一瞬怔愣,盘桓在心中数日未解的猜测脱口而出:“大师兄,你……莫非真的动心了?”
他想说你忘记师尊教诲了吗?
你不知道修炼无情道的人动心有何后果吗?
但当他注视着陈争渡平静坦然的双目时,他又无法质问出口了。
他从小敬仰奉为楷模的师兄,怎么会不明白呢?
相反,若是他做出了决定,那必然是经过千思百虑的,谁也无法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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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争渡端着药进到房中。
宋溪亭安静躺在床榻上,呼吸时而均匀时而急促,像做了个冗长的梦境。
陈争渡走到床边,先是放下碗,拿干净的帕子轻轻替他拭去额头冷汗。
宋溪亭体质特殊,修行难有进益,如今尚是凡人之躯。
一味吃灵丹对他来说过犹不及,他的身体无法消化,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陈争渡便开始尝试凡人的法子,将灵草熬成汤药,药效更加温和一些。
昏睡中的宋溪亭比醒着的时候听话得多,不会胡言乱语,也不会故意调侃。
陈争渡捏着他白净清秀的下颚,他就乖乖张了嘴。
齿缝间隐隐露出一截粉色的舌尖。
陈争渡移开视线,端起碗,慢慢舀了勺汤药喂进去。
宋溪亭无知无觉,即便喝进去也不会主动吞咽,陈争渡手指抚过脖颈,用灵力引着汤药顺利入腹。
等到一碗见底,宋溪亭面色红润了几分。
恰逢这时门外来人,陈争渡给他掖了掖被角,起身去迎客。
诸微尘还是穿着一身发旧的僧袍,唇色微微发白,稍显虚弱。
可以见得,召唤佛陀法相对他来说损伤极大,至今未曾完全调息过来。
进门后,诸微尘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床边,解开右眼白布,低头打量榻上的人,过了许久才喃喃道:“原来如此……”
“如何?”陈争渡问。
“宋施主醒不过来,恐是被梦靥所困。”
梦靥也称心魔。
被困其中的人通常是无法自己醒来的,只能一遍一遍重复梦境内容,若长时间如此,轻则损耗精元,重则神魂俱灭。
当下陈争渡就要施法强行唤醒宋溪亭,被诸微尘阻止。
“莫急,小僧刚才以佛眼窥之,发现宋施主的情况十分特殊。”他皱眉沉吟,娓娓说道,“他天生神魂残缺,天命不生,爱欲不全,乃阴灵之象。你若强行用术法唤醒他,他也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陈争渡眸光深冷,好似凝着寒霜。
诸微尘说完,八卦之心顿起,直言道:“阿渡,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他是否同你说过自己的出身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