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说完这话,谢临风忽然打量起他来。
    晏病睢道:“看我做什么?”
    谢临风说:“不知,感觉怪萌的。”
    晏病睢一口气没提上来,口齿打架,谢临风却单手接住飞来的发光馒头,道:“你愣什么,我在说它。”
    晏病睢:“……”
    谢临风将馒头拿远,笑说:“你好亮,可否缓缓灯,这样我如何看得清你?”
    馒头听懂了,呆在手掌里熄灯,亮光逐渐消弭,似要灭掉。谢临风拿近一看,手里正呆呆打坐着一只阔面飞鼠,双耳微垂,羽翼似鹰,五彩斑斓。
    “你这圆眼如黑棋,炯炯有神,却天生垮着嘴角,像是日日受欺负,夜夜不开心似的。”谢临风又明了,说,“此‘鸓’非彼‘累’,是因我认错你名儿的缘故吗?”
    荧鸓停止打坐,朝前一扑翅。谢临风面门受风,笑到半途忽然神色微凛,这一扇可不得了,直接把周围空间扇来迅猛褪去!
    谢临风一把扶住围成符阵的棺木:“这又是什么情况?!”
    晏病睢也稳住身形:“它拉我们入魇!”
    好死不死,夏睿识昏了半晌,竟在此刻诈尸回魂,连滚带爬跑过来,抱住谢临风双腿,谢临风心力交瘁:“你如何,不许叫!”
    夏睿识只呆滞坐着,意外地安静。
    不出片刻,空旷的乱石窟被满世界雪白顶替,红衣翻卷,猎猎作响,咆哮的风雪中洇入绵长吟诵的咒语。
    谢、晏二人扶木站稳,再一眨眼,手中便不再是直立的木桩,而是几颗发黑的头骨!
    头骨之下,一团烈火正熊熊燃烧。谢临风手掌灼烫,猛地撤手,只见他们三人此刻正被人圈包围,身前是裹皮草、戴傩面的祭司,青面獠牙,正持剑舞蹈。
    身后则是铃鼓祭台,手臂粗的香柱在凛冬寒风中蔓延着火星,高台上正煮着一锅滚滚沸水。
    风呼啸,水沸腾,铃鼓响,鬼语唱,这竟是在举行一场祭祀。
    三人定了会儿身形,发现无人留意他们,谢临风道:“他们应是看不见我们。”
    晏病睢说:“这是何处?”
    谢临风道:“问我?”
    “问他。”晏病睢说,“夏公子,这是何处?”
    第09章 傩祭
    晏病睢一语点醒,谢临风恍然明白了。
    他们三人同时坠落这魇境,独独夏睿识先撞见鬼,被棺材吞了。再来,这鬼衣裳生有灵识,还会认主,却首先纠缠上夏家这位,叫人如何不生疑?
    谢临风也跟着喊了三声。
    夏睿识双目放空,痴呆许久,听见有人唤他名字,如梦初醒般抱得更紧:“在、在!”
    谢临风看那祭祀画面,道:“你认得,你来过?”
    “不曾!”夏睿识只顾盯死前方,很紧张似的,“我们快走,他们捉来了人!”
    “不走。”谢临风揪回人,“来都来了,圆的扁的我定要看个清楚。”
    只见前方盈盈涌来一队人,八人为阵,肩头上担着一人。那人周身缠满藤萝枝,被五花大绑在木架上,一面被抬一面挣扎:“我没错,我没错!”
    人圈短暂地开了个豁口,仿佛野兽张嘴吞人,待队伍踏进圈子,又封合起来。谢临风与晏病睢绕至前方去看,后者明了道:“此乃巫人一族。”
    吟诵语也在此时戛然而止,谢临风顿时收住询问话头。
    “好啊好啊,你还敢道你没错!”人圈中走来个族长模样的男子,鬓发皤然,头挂傩面,手持法杖,瞧上去岁数很大,却声如洪钟,“搅乱阴阳,插手生死,崩坏秩序,此举逆天而行,你同法则博弈,还不知错!”
    “信命,信天,信法则?”那人被直立搁置,环视众人,“千年前有人做过,我为何不能?我父母被族人夺命取魂,本不该死,我为何不能!我为何不能!”
    “混账!”族长上前一步,恨得像要拿法杖将他打死,“逆天改命,你至亲,至爱,世代儿女皆已因你背上冤业!好混账,歧途不悟,我救你不得!太卜,动手吧!”[1]
    族长隐进人圈,匍匐而跪,八人阵队踩着高亢诵语,再次围聚。
    那堆火燃至滔天,驱傩人身蒙熊皮,玄衣朱裳,面带黄金四目面具,持戈扬盾,起傩舞,捏手掠,跳禹步,挥剑砍杀。[2]
    “<a href=https:///tuijian/honghuang/ target=_blank >洪荒远古,疫王练鬼吞食天下,为绞杀万类疫鬼,曾有数十万族群结伍,仅有七族死里逃生,留下后裔,其中便有以‘傩’为术的巫人一族。”晏病睢说道,更向前一步。
    谢临风也随之靠近:“巫人族先祖将九死一生归为天定,偏生我族留存,偏生傩术可解疫,从此信仰天地,时常开坛自省,最是恪守自然法则。”
    ——也因此眼里容不得沙,惩戒最为残忍。
    晏病睢倒是很新鲜:“你竟知道?”
    “‘竟’字总伤人。”谢临风道,“我虽不学无术,倒也没那么无术。”
    晏病睢冷然一笑,便凝视前方,不再言语。祭台三面围绳,绳下挂铃,不知是朔风狂吹,还是队伍脚步太铿锵,那雪盖的白铃激颤不止。
    驱傩人一舞毕,指尖凭空自燃,手持符印,赤脚跳进火堆里,不觉烫似的。他傩面威武,四目瞪似铜铃,在火舌地映衬下,如同烈焰修罗。
    谢临风道:“这我没见过。”
    晏病睢说:“演变千年,不免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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